《阻止战争爆发的机器》按语
——特斯拉的和平武器及其济世情怀
我们评介的主角,仍然是关于旷世发明天才,特斯拉。但是视角转向他的济世情怀与实现和平的途径。对此,我们不妨当作是上次资料的续篇。
特斯拉在上个世纪30年代中期发表了题为《A Machine to End War(阻止战争爆发的机器)》的文章,虽不算长,却集中地表述了他对一系列重大问题的看法。因此,它不仅是了解和认识特斯拉的重要资料,而且引起了世界各种人士的深切关注,这包括了从新闻媒体到军界人士,从美国国内到社会主义阵营的苏联。
在评介此文之前,先介绍一些背景情况。
编辑在“编者按语”之前,特别提及一个人,名叫乔治·西尔维斯特·维雷克(George Sylvester Viereck)。在这种场合提及此人,而且提及的方式又很特别,令人不禁发问:维雷克是什么人?他与特斯拉是什么关系?
简而言之,维雷克是特斯拉的密友,很不一般的密友。
笔者在上一篇文章中说到,特斯拉性格怪癖,轻易不向外人敞开心扉。因此,他的贴心朋友并不多,密友更少。在特斯拉的好友中,维雷克可以说是最主要的。
其证明是,特斯拉于1934年12月17日给维雷克写的一封长信,字体密密麻麻,满满的整整三页。在信中,特斯拉开门见山,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和烦恼一股脑倾倒出来:
“我的能力有限,有时,甚至会对解决面临的问题所做出的努力深感困惑。进而言之,这就成了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因为自己寻求解决办法的冲动如此强烈,以至于无论我多么努力,都难以克服。…..”
上图是特斯拉这一信件的第一段,摘自 Tesla Collection 网站
显然,不是贴心密友,不可能有这样的直白,也不会把问题的严重程度交代的那样清楚,没有问安的客套话,更没有一点掩饰。换言之,特斯拉向维雷克托送上的,乃是自己的一颗裸露的真心,是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近乎奔溃的情境。
按照逻辑分析,就特斯拉那样的水准,能作为他的密友,一定不会是阿猫阿狗这样的芸芸众生,让我们简要审视一下这位德裔美国人。
维雷克(1884-1962)出生于德国,11岁时随家人移居美国。他后来成为作家和诗人,尤其在幻想文学方面颇具盛名。他是《祖国(Fatherland,)》杂志的编辑,著有《一个野蛮人的忏悔(Confessions of a Barbarian)》和《伟大的一瞥(Glimpses of the Great.)》等著作。
笔者查阅了他的一些诗歌,如“蜡烛与火焰(The Candle and the Flame)”中,就有歌颂“孤独“的诗句,称其“和上帝一样伟大“。这些与特斯拉的性格都是很合拍的。
从外表上看,维雷克,他一表人才,英气袭人。后来又出任纳粹德国的新闻发言人,可见其口才也非同寻常。
关于特斯拉,曾有这样的传言,说他可能是同性恋,因为从不碰女人,更不想结婚。之所以如此,以笔者的分析,这样的传说可能来自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特斯拉极其看重自己的天赋,视其高于一切,包括中国人认为的“人生大事”---结婚。他认为结婚就会对天赋的发挥带来负面的影响。他甚至这样明确声言:有谁能够说出几个拥有伟大发明的已婚男士(I do not think you can name many great inventions that have been made by married men. )正因此,他八十多岁,漫长一生,始终孤独一人,直到最后默默地一个人病死在旅馆里。二是,与这位维雷克先生的特殊关系。
在特斯拉的一生中,有一个非同寻常的细节,就是他对一个鸽子的特殊情感。这个不同的物种,几乎每天都飞来,在旅馆的窗户边与特斯拉相会,相互间似乎有着特殊的情绪交流。特斯拉说,鸽子最后死在他的怀里时,他看到鸽子的眼睛里闪射出耀眼的光芒。人们说,这鸽子似乎成了特斯拉真正的“情人”。
在2007年才成立起来的,名为“Tesla Universe”的网站里,有一个栏目,列举了特斯拉一生的主要里程碑事件,这个鸽子的逝世,也赫赫标列在其中。
前些年,一些艺术家费了很大心思,创作了一首颇具艺术品味的音乐作品,名字就叫“特斯拉的鸽子”。笔者听了,它乐声悠扬,缭绕的旋律传递出空灵和忧伤的情愫。其中的歌词,就融合了莎士比亚、歌德、浮士德,以及特拉斯的这位密友维雷克的相关诗句。可见,维雷克对于特斯拉的确很不一般。
特斯拉的鸽子,图片摘自Tesla Universe 网站
关于特斯拉发表的这篇文章,笔者就以下几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和评介。
当时纽约报界对特斯拉者这篇文章的反响,图片摘自 Tesla Universe网站
特斯拉在这篇文章中,展示了以下主要观点,对于他在其他场合的相关论述,同时附上英文原文,方便检验。
第一、对宇宙的看法
他认为,宇宙和人类都是机器,前者是大机器,后者是小机器。这表明世界和人类社会都是相互关联的,并按照一定规律运行。
什么规律呢?特斯拉认为,在力学领域中支配运动的一般规律,也同样适用于人类。
如何理解宇宙的规律呢?特拉斯认为,数学是理解宇宙的重要语言。他这样说:如果理解了3,6 和9的高大,也就抓住了宇宙的关键(If you only knew the magnificence of the 3, 6 and 9, then you would have the key to the universe.)
对此他曾说过:今天的科学家,虽说思考很深刻,但是却没能看得清透(The scientists of today think deeply instead of clearly. One must be sane to think clearly, but one can think deeply and be quite insane. )
正因此,也造成特斯拉与主流科学家的分歧,甚至对立。
第二、对于人类的看法
首先,应以珍惜和呵护的态度去对待人类自身。
特拉斯认为,对于人类,要精心呵护,他这样说:对于人类自身,要特别加以珍惜:每个人都应该把自己的身体看作是他最爱的人给予的无价礼物,是一件奇妙的艺术品,有着无法形容的美丽和超乎人类想象的神秘和精致,一句话、一次呼吸、一个眼神、不,一个念头都会带来伤害(Everyone should consider his body as a priceless gift from one whom he loves above all, a marvelous work of art, of indescribable beauty, and mystery beyond human conception, and so delicate that a word, a breath, a look, nay, a thought may injure it.)。
因此,他的敏锐程度远超一般人!
他极力主张要善待他人,并有这样的比喻:如果憎恨一旦转变为电能,那程度可照亮整个世界(If your hate could be turned into electricity, it would light up the whole world. )
爱,并非靠打造,而是靠给予(It’s not the love you make. It’s the love you give.)
当我回顾过去的生活时,我才意识到打造我们命运的因素是多么微妙(As I review the events of my past life I realize how subtle are the influences that shape our destinies.)。
正是上述这些理念,构成了特斯拉济世情怀的重要的根基。
其次,把上面的珍惜变成具体行为,力量的源泉首先来自自己。
特斯拉认为,人自身的本能的作用不可忽视:本能,是超越知识的存在。毫无疑问,当逻辑推理或大脑的任何其他着意的努力都显徒劳的时候,我们所拥有的精细的纤维,会使我们感知真理(But instinct is something which transcends knowledge. We have, undoubtedly, certain finer fibers that enable us to perceive truths when logical deduction, or any other willful effort of the brain, is futile.)
特拉斯还进一步认为,大多数人都过于专注于对外部世界的沉思,以至于完全忽视了自己内心正在传递的东西(Most persons are so absorbed in the contemplation of the outside world that they are wholly oblivious to what is passing on within themselves.)。
在这一点上,与弗洛伊德 “人的潜意识的作用非常关键” 这样的观点十分类似。
联想到上面特斯拉的“机器论”,也许会认为他是个“机械唯物论者”。但是当笔者看到他对“本能”作用那样强调时,就会放弃上面那样的观点了。其实,从系统论来看,特斯拉乃是将内外“系统“的协调与综合做到极致的典范。
再次,关于人类社会进步体现在三个方面。
特斯拉认为,社会进步,离不开三个方面的改善和增强:增进福祉、世界和平与工业成就。
特斯拉认为,系统地重新造林和自然资源的科学管理,将会结束所有毁灭性的干旱、森林火灾和洪水。宇宙水能源的利用及其远距离传输,将为每个家庭提供廉价的电力,从而不必再燃烧燃料。生存的斗争减少了,发展的路线将从物质转向精神上的追求。
特斯拉认为,自己的发明旨在为人类打造福祉,他说:发明是人类创造性思维最重要的产物。最终目的是智力对物质世界的完美掌控,以及对人性的驾驭,以求满足人类的需要(Invention is the most important product of man’s creative brain. The ultimate purpose is the complete mastery of mind over the material world, the harnessing of human nature to human needs. )
更进一步,是他对和平的强烈追求。
第三、特斯拉明确地声称,他憎恨战争
特斯拉认为,人们把战争和教育的投入颠倒了,应该将颠倒的做法再颠倒过来。
还说,和平只能是普遍启蒙和种族融合的自然结果,而我们离这种幸福的实现还很遥远(Peace can only come as a natural consequence of universal enlightenment and merging of races, and we are still far from this blissful realization.)。
不能低估了人类的好斗本能,他曾有错加低估的体验,似乎还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技术的发展可以制止战争的爆发,“如果没有一个国家会被成功地攻击,战争的目的就化为乌有。”
在此资料中,他详细地描述了,他所要发明的特殊机器,杀伤力极其强大,又很集中。一旦各个国家都可能拥有,就不会有人胆敢发动战争。
虽说他披露的机器并没有具体实现(但引起了相关国家和国防部门的极大关注),世界的“战略平衡”却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维持,虽说依据的却是另一类武器—核武器。虽说,“战略平衡”只带来了暂时的,脆弱的,然而终归是博弈谋求的状态。
对此,特斯拉也留下了“伏笔”,他说,预测是危险的。
第四,人是优缺点并存的尤物
关于人,都是优缺点并存的:我们的美德和缺点是分不开的,就像力和物质一样。一旦分开,人就不在了。(Our virtues and our failings are inseparable, like force and matter. When they separate, man is no more. )
特斯拉这个论述,对他这篇文章也同样适用。文章中的主要缺陷之一,就是他对“优生论”的推崇,并花费了不少篇幅加以论述。在该文发表八十多年后的今天,“优生论”的阴魂始终没消停,仍然在明里和暗里张扬着,从过去的“3K”党,到当今的“88帮”(笔者注:英文字母H排序为8,双8即为HH---Hi Hitler),似有重新抬头的危险。
前面提到,特拉斯和维雷克的关系那样亲密,笔者分析,“优生论”很可能就是一个主要因素,尽管不会是全部因素。
因此,像特斯拉这样的旷世天才,也和其他天才一样,也有其特定的正负两面性,需正确加以对待。
(按语作者及中文译者颜基义,是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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