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近日,媒体报道指出,富士康暂停向印iPhone工厂派遣中国大陆员工,改派中国台湾员工,同时原定运往印度的制造设备也被滞留在中国大陆。尽管记者援引模糊信源指出“暂停政策或许与中国政府干预有关”,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对此加以证明。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长期以来不遗余力干扰中印经贸往来,阻滞印度工业化进程并非中方,而是印方——莫迪政府2020年以来,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强度不间断压制中国赴印投资、欺压在印中企、挤压中企商业活动,并大规模限制中方人员赴印。在印经济增长放缓、美国惠印政策不断缩水的背景下,对印投资前景日益阴云密布,这是有目共睹的。作为理性经营主体,企业面对急转直下的宏观形势和莫迪政府种种劣迹,自然也更加重视涉印地缘战略风险,有动机趋利避害,压缩和分流对印投资强度。从2017年到2024年,印度已享有长达7年的机会窗口期,但却没能实质性改变自身产业链供应链的边缘地位,恐怕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种改命的机会还会不断缩小。
图源:网络
据五位熟悉富士康在印业务人士透露,富士康已决定暂停从中国大陆向印度苹果iPhone工厂派遣进行新一轮工作轮换的员工,转而选择派遣中国台湾员工赴印。此外,消息人士还透露,原计划运往印度的专用制造设备目前也滞留在中国大陆。
上述情况或将干扰富士康位于南印泰米尔纳德邦(Tamil Nadu)和卡纳塔克邦(Karnataka)iPhone装配线的生产运行——这是苹果公司降低对华供应链依赖、推进生产多元化战略的关键环节。一些消息来源指出,中国政府“干预”或许是造成工人轮换暂停和出口设备滞留的主要因素。“目前,相关设备和技术人力均被禁止前往印度,而印度尚未具备这些专业技术能力”,消息人士透露。
苹果公司和富士康均未对此事做出回应,而中印两国政府也同样未对此事做出回应。如果这种“暂停政策”持续,势必阻碍苹果与其长期合作伙伴富士康在印度开发下一代 iPhone 的计划。同时,这也凸显出苹果在美中战略博弈加剧的背景下,将产业链供应链移出中国所面临的挑战。
相关人士还透露,“无论中国政府是否直接参与,许多印度人对此事持有非常负面的看法。”
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苹果担忧“动态清零”政策扰乱工厂运营,将部分最先进的 iPhone 机型生产转移至印度。这标志着苹果启动将旗舰产品制造中心从中国向外转移的长期过程,目标就是压低其对中国长达数十年产业链供应链依赖,而同时中国也是苹果的全球第二大市场。
富士康2019年以来在泰米尔纳德邦(Tamil Nadu)工厂启动 iPhone生产,最初主要生产较旧机型。2022年,苹果计划推动印度承担更多较新机型的生产任务,因此富士康也加大对印设施和员工投入。目前,南印的泰米尔纳德邦和卡纳塔克邦(Karnataka)富士康两家工厂雇佣总规模已达数万人。
尽管如此,印度生产苹果手机仍依赖中国大陆工人、少量中国台湾雇员,以及来自中国大陆的专业设备。富士康及其设备供应商已向印派遣数百名管理人员、工程师、技术人员,负责监督生产及维护设备。
然而,据消息人士透露,最近几周,原定前往印度的富士康大陆员工被通知“将取消行程”。另有知情人士称,即使已获签证和机票的员工也被禁止出行。
此外,一些当前已在印驻扎的中国大陆员工也被告知必须在某一截止日期前返回中国。另有一位富士康员工声称,这项指令是以口头形式传达的。
据两名消息人士透露,为减轻这些禁令可能带来的冲击,富士康正考虑用未受赴印限制的中国台湾员工替代中国大陆员工。同时,富士康内部人士表示,中国大陆工厂已加大生产和出口iPhone半成品,以确保受扰期间印度工厂能完成足额智能手机的最终组装。
图为泰米尔纳德邦工业园区(泰米尔纳德邦国家工业促进公司)入口的标识牌,富士康iPhone工厂就位于园区内。图源:“the rest world”网站。
富士康向印转移iPhone早期生产线的计划总体较为成功。2024年,富士康泰米尔纳德工厂首次成功组装最新版本的iPhone Pro手机。据彭博社报道,2023-24 财年,苹果通过富士康、和硕(Pegatron)以及印度塔塔集团(India’s Tata Group)运营的工厂,在印度组装价值140亿美元($14 billion)的iPhone,约占全球生产总量的七分之一。
由于中美贸易紧张加剧,许多长期依赖中国进行高质量低成本生产的全球企业,开始将生产转移至南亚或东南亚地区。中国的疫情管控导致的断供也加速了转移趋势。
跨国企业转移生产的动因还包括中美之间日益加剧的贸易和政治紧张关系,这始于特朗普政府,并延续至拜登政府,导致出台上调对华关税,并限制中国获取先进技术的政策。
研究中印产业政策的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后凯尔·陈(Kyle Chan)表示,“中国可能对制造业向印转移感到警惕和焦虑,因为印度被视为中国的地缘政治竞争对手和产业链供应链的‘民主替代者’”。
“也许中国感到惊讶,正如许多人所惊讶的那样,苹果这么快就能把部分iPhone生产转移到印度”,他补充道,“中国政府也可能利用‘暂停政策’向美国企业释放关键信号”。
由于边境问题引发的对峙和小规模冲突等原因,中印关系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此外,印观察家研究基金会(ORF)研究员兼《研究与外交政策》副总裁哈什·V·潘特(Harsh V. Pant)认为,两个亚洲大国在经济领域同样存在竞争关系——随着部分企业着手重构供应链,他们开始越来越多将印度视为中国的潜在替代者。
尽管印度在莫迪政府“印度制造”政策推动下,不断提升复杂制造能力,但仍面临大额对华贸易逆差。潘特预测,“中国可能会采取措施,防止印度挑战其全球制造业强国地位,并巩固其主导地位”
潘特还表示:“潜在的紧张局势势必加剧两国间的经济竞争。无论中国政府是否直接参与相关‘暂停措施’,多数印度人都会对此持非常负面的看法。
作者简介:任思明(Selina Cheng)是一名驻香港的独立记者。周薇拉(Viola Zhou )是《Rest of world》报记者,主要报道中国科技动态。本文编译自“Rest of World”网站1月10日文章,原文标题为Foxconn stops sending Chinese workers to India iPhone factories,原文链接为,https://restofworld.org/2025/china-foxconn-factoriesfoxconn-stops-sending-chinese-workers-to-india-iphone-facto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