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2024年10月9日至11日,第44届和第45届东盟峰会及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在老挝首都万象举行。东盟峰会一直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推动着东南亚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发展与合作。这场峰会不仅是东盟各国领导人间的重要聚会,更是地区合作与发展的关键节点。在当今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此次主题为“东盟:加强联通和韧性”的峰会的召开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并且在经贸与安全为主的各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果;但也正是纷乱交织的国际环境导致的众多不确定因素,使得本届东盟峰会合作与冲突同在;同时也受限于主办国老挝有限的国力以及保守谨慎的行事风格,本届峰会未能取得重大的突破。总的来说,进展与阻滞并存,本次东盟峰会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仍是原地踏步的状态。
一、加强联通与韧性,本届峰会取得的亮点与成果
首先,一直作为重要议题之一的经贸合作,在本届峰会取得了相当的成果。其中,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谈判实质性结束:这便是本次峰会最引人注目的成果之一。中国与东盟十国领导人共同宣布实质性结束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谈判,并发表了《中国-东盟关于实质性结束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升级谈判的联合声明》。该升级版涵盖数字经济、绿色经济、供应链互联互通、标准技术法规与合格评定程序、海关程序与贸易便利化、卫生与植物卫生措施、竞争与消费者保护、中小微企业、经济技术合作等领域。
这将全面拓展中国与东盟在新兴领域的互利合作,加强双方在标准和规制领域的互联互通,促进贸易便利化和包容性发展。双方确认将加快完成法律审核和国内程序等工作,推动于2025年签署升级议定书。同时,此次峰会还进一步推进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实施。RCEP 的签署为东盟及其他参与国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在本次峰会上,各国领导人就如何更好地落实 RCEP 进行了深入讨论,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包括加强贸易便利化、消除非关税壁垒、促进中小企业参与等。这将有助于进一步提升东盟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推动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不仅如此,随着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数字经济已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新引擎。东盟各国在峰会上一致同意加强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共同推动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数字技能、促进数字贸易和创新。这将为东盟各国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动力,缩小数字鸿沟,实现可持续发展,推动区域经济的转型升级。
其次,安全合作议题作为老生常谈的焦点议题,也在本届峰会上得到了充分的讨论。长久以来,由于东南亚地区的民族、地理、宗教、地缘等因素的复杂性,安全问题一直是东盟国家面临的重要挑战之一。在本届峰会上,各国领导人就加强安全合作进行了深入讨论。在加强反恐和跨国犯罪合作方面,各国领导人达成了共识,并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如加强情报共享、加强执法合作、提高反恐能力等。这些措施将有助于提高东盟国家的安全水平,维护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在海上安全方面,各国领导人同样提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如加强海上巡逻、打击海盗、维护海上通道安全等。这些措施将有助于提高东盟国家的海上安全水平,保障地区的贸易和能源安全。其中,南海问题作为地区安全长期的焦点之一被着重提及。东盟各国在峰会上强调了维护南海和平稳定的重要性,同意通过对话协商解决争端,共同推动南海行为准则的磋商进程。部分国家在峰会上煽动南海问题,但东盟国家普遍对域外势力挑动地区对抗保持警惕,不愿意选边站队,也不希望南海问题干扰、破坏地区合作大局。中国也明确表示将坚持同有关当事国在尊重历史事实和国际法的基础上,通过对话协商妥处涉海分歧,同时坚决反对任何侵权挑衅,坚定维护自身的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
10月9日在老挝首都万象拍摄的第44届和第45届东盟峰会开幕式现场
二、多重不确定性下的干扰与流弊
本届东盟峰会,由于众多的不确定性,以加强合作与互联互通为主题的议程受到了不小的干扰。这些不确定性是多方面的,有东盟自身的不确定性,还有某些国家想要利用东盟制造杂音的不确定性,以及国际大环境所带来的不确定性。
第一,东盟自身的不确定性。东盟各国在经济发展水平、政治制度、文化传统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这给区域合作带来了一定的挑战。在经济合作方面,一些国家在贸易自由化、投资便利化等方面的步伐相对较慢,影响了整体合作的进度。在安全合作方面,各国在南海问题等敏感议题上的立场也存在一定差异,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来协调。还有部分国家,国内政局未定,比如2021年缅甸再起政变所引起的系列问题,至今悬而未决。并且在具体处理上,东盟各成员国也仍存分歧。泰国、印尼等国在处理缅甸问题上比较积极,试图撮合军方和地方势力进行谈判;而柬埔寨、老挝等国则倾向于采取“东盟方式”处理,即不干涉内政。这些因素都为东盟长线的合作带来了难以忽视的不确定因素。
第二,个别国家想要利用东盟制造杂音的不确定性。其一便是菲律宾。近些年,从菲律宾总统小马科斯上台之后,菲律宾就重操中国南海议题,开始不断叫嚣与挑衅,不遗余力地破坏因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而稳住的中国南海争议,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南海闹剧。虽然菲律宾已经在此议题上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仍不罢休。小马科斯通过在众多场合的双边或多边外交,试图利用东盟拉帮结派,而东盟成员国并不愿意被菲律宾所绑架。因此关于中国南海议题的分歧,也让本届峰会在该议题上难有进展。其二便是日本。日本新任首相石破茂抛出的“亚洲版北约”设想,及其身后的美国在峰会上的一些举动引发了东盟国家的担忧。东盟国家态度坚决,强调坚持平等互利的多边主义,维护地区的和平与稳定,防止外部势力借机干扰区域和平发展。尤其是身为话事国之一的印尼,其国内最主流的英文报纸《雅加达邮报》在一篇题为《我们拒绝亚洲版北约》文章中直接点名提醒石破茂在参会期间克制自己,不该说的别说,以免自取其辱。这篇文章中还指出,从2020年以来,东盟就取代欧盟成为了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东盟对日本提出的建立“亚洲版北约”的构想毫无兴趣,因为这一联盟的目标是对抗中、俄、朝。对于东盟而言,组建这种性质的联盟是一种“极其冒犯”的行为。石破茂这一引起东盟集体不满的行为,无疑也为本届东盟峰会平添了不和谐的音符和不确定性。
第三,国际大环境的不确定性。近年来,俄乌冲突的持续发酵,巴以战火的不断升温,区域竞争的加剧以及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都让整个国际大气候扑朔迷离,难以预料。东盟自然不愿意卷入任意一场冲突之中,不愿选边站队,这就使得东盟的发言和行事都十分谨慎克制。东盟越是谨慎,越能说明全球政治格局陷入了结构性矛盾的两极分化;分化越是严重就越难达成共识。而难以达成共识便是本届峰会最大的不确定性所在。
最后,本次峰会主席国老挝自身实力有限,较难助力峰会议程拓展。与以往主席国会在相当大程度上影响峰会议程不同,对于老挝来说,凭自身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能够将本届峰会顺利地承办下来已是其在国际舞台上一次极好的展示。所以老挝在本次峰会中的行事风格偏保守,本次东盟峰会也很难有特别瞩目的突破,甚至可以说是原地踏步。不过换个角度看,本次峰会在多重不确定环境下能够原地踏步不出乱子,也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进步。
作者:余伟豪 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硕士研究生;张蕾 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