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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从发展中国家视角实证检验了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和国内互联网普及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的影响。使用2000年至2017年62个发展中国家的跨国面板数据进行的实证检验结果表明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不利于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互联网普及率的提升能够缓解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的不利影响，甚至可能使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产生净的正效应。逆向技术溢出是其中重要的作用机制。当跨国流出劳动力创新能力更强时，对流出国国内技术创新的不利影响更大。在流入国为发达国家时，互联网对人力资本跨国流出技术创新效应的正向调节作用更大，但高新技术领域的技术创新无法通过逆向技术溢出获得。本文的研究结论对发展中国家人才政策和技术创新政策的制定具有重要启示。
关键词：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互联网；逆向技术溢出；技术创新；发展中国家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在2021年9月的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深入实施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全方位培养、引进、用好人才，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党的二十大也提出，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综合国力的竞争说到底是人才的竞争，人才是推动技术创新的核心动力。人力资本跨国流动决定了技术创新的空间布局及其国际间扩散，已成为世界各国政府和学界关注的重要问题。近几十年来，伴随全球经济依存度不断加深，国际间交流、合作不断深化，出现了一种新型的大规模劳动力跨国流动现象。据联合国移民署统计，1990年全球跨国流动劳动力数量为1.53亿人，此后不断增长，至2019年已达2.72亿人，占全球总人口数的3.5%。截止到2019年，中国跨国流出人口数量达到1073万人，居全球第三位，仅次于印度和墨西哥 。追求更高的技能回报、避税、获得优质的教育资源和生活环境、全球产业链分工等都是影响劳动力在国际间迁移的重要因素。从人力资本流向来看，发达国家是主要的人力资本流入国，发展中国家则是主要的人力资本流出国。已有关于人力资本跨国流动的研究大多以美国等移民国家作为研究对象，且主要考查了人力资本跨国流入对流入国经济社会的影响。已有文献通常认为人力资本跨国流动促进了国际间的贸易和投资，跨国流动劳动力在流入国和流出国之间发挥了重要的桥梁作用。人力资本跨国流入能够提高流入国的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创新水平,中国的跨国流出劳动力为流入国科技的进步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不利于流出国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创新水平提升。也有研究提出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不一定对流出国技术创新能力产生不利影响，甚至可能促进人力资本流出国国内技术创新，其中主要的机制为“移民预期效应”、“人才回流效应”和“逆向技术溢出效应”。针对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流出国技术创新影响的研究尚未达成一致观点。在信息化与数字化背景下，知识和技术的传播已跨越地理障碍，线上交流、合作成为寻常。知识与技术的传播越来越不受制于个体所处的位置，互联网的发展改变了知识和技术的传播和扩散方式。而已有研究还未能关注互联网在人力资本跨国流动技术创新效应中发挥的作用。现有关于人力资本跨国流动影响的文献大多以发达国家为研究对象，得出的结论并不适用于发展中国家的现实情况，尤其需要从发展中国家视角对人力资本跨国流出的技术创新效应进行补充。在网络化的今天，国际间的知识和技术传播速度加快、频率增高，国际间技术扩散在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同时我们也看到，众多发展中国家虽然在经济和部分科技领域取得突破，但在芯片等高新技术领域始终处于“卡脖子”地位，高度依赖国外技术供给。

二、主要内容

本文使用62个发展中国家2000年至2017年的面板数据对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技术创新的影响进行了实证检验。实证研究发现，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不利于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而发展中国家国内互联网普及率提升能够显著缓解这一不利影响，甚至使得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流出国国内技术创新产生净的正向促进作用。跨国流出劳动力的逆向技术溢出是其中重要的作用机制。同时，当跨国流出劳动力创新能力更强时，对流出国技术创新的不利影响更大，当人力资本跨国流出的目的国为发达国家时，互联网普及的正向调节作用更大，但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在高新技术领域创新能力的提升未产生显著促进作用。进一步的，发达国家的人力资本流入发展中国家及其国内互联网普及率提升同样有利于其国内技术创新水平提升。一系列内生性检验和稳健性检验结果均表明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三、主要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研究发现，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不利于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人力资本跨国流出给发展中国家带来“智力流失”，但发展中国家国内互联网普及率提高有利于缓解这一不利影响，甚至使得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产生净的正向促进作用，从而将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带来的“智力流失”效应转变为净的“智力流入”效应，跨国流出劳动力带来的逆向技术溢出是其中重要的作用机制。同时，跨国流出劳动力创新能力更强时，对流出国国内技术创新的不利影响更大，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流入发达国家时产生的逆向技术溢出要高于流入发展中国家，但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和国内互联网普及率提高未能显著促进发展中国家在高新技术领域创新能力的提升。进一步研究发现，发达国家劳动力流入发展中国家及其国内互联网普及率提升能够显著促进其国内居民专利授权数量增加。内生性检验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结果均表明，基准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基于以上研究结果，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发展中国家应积极制定国际人才“竞争”政策，减少人力资本的跨国流出，吸引国际人才的流入。国际竞争说到底是人才的竞争，人才是推动技术创新的核心要素，发展中国家应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个人才市场，通过促进国际间人才交流、合作，推动国内技术创新能力提升和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第二，发展中国家应积极进行网络化建设，促进海内外人才的沟通、交流与合作。互联网改变了远距离沟通方式，加速了知识和信息的传播。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加强网络化建设不仅能够促进国内外信息沟通、交流，降低交易成本，促进国际间贸易和投资以及经济增长，还有利于促进国际前沿技术和知识的流入，推动发展中国家国内的技术创新。

第三，人才是推动经济增长和科技进步的最重要和最核心要素，国际间人才的沟通、交流与合作是激发和加速科技创新的重要动力。人才所携带思想的碰撞与传播对于推动世界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后发国家的加速发展以及全人类社会福利的改善均具有重要意义。世界各国应致力于逐步消除阻碍知识和技术在国际间扩散的障碍，降低技术在国际间扩散的成本，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以及发展中国家之间应进一步加强经贸与技术合作。

本文对于中国相关政策的制定同样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第一，中国是人口大国，也是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大国，在我国经济发展方式逐渐转变、技术创新成为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核心动力的背景下，人才的重要性愈发凸显，我国应加大在人才培养、人才引进、人才交流中的投入力度，提高我国的人力资本积累水平和技术创新能力。

第二，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海外人才流入中国，甚至定居中国，这一方面带来了我国人力资本积累和文化多样性的增加，另一方面也对已有的人力资本跨国流动理论与中国国际人才管理实践提出了挑战。需要我国在国际人才管理的理论和实践中做出创新，为国际人才智力的发挥提供适宜的平台和环境，助力我国人力资本积累水平和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以及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第三，数字化背景下，信息和知识的传播速度加快，同时为国际间的研发合作提供了更多便利，我国应抓住这一机遇，积极与国际技术前沿靠拢，推动我国国内创新的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

四、边际贡献与未来拓展

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主要有如下边际贡献：第一，在研究视角上，已有文献通常将发达国家作为研究对象，所得出的结论难以适用于发展中国家，针对发展中国家的研究也尚未达成一致观点。在网络化与数字化的当前社会，互联网在信息传播、沟通、交流和知识扩散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引入互联网有望弥合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技术创新影响观点的分歧，揭示互联网在发展中国家人力资本跨国流出技术创新效应中的调节作用。进一步的，在当前世界各国之间的经贸联系已难以分割，而国际问题不断凸显的背景下，人才的国际流动、交流与合作有望为全球问题的解决提供助益，从而实现共赢，达到正和博弈的结果，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促进了这一过程的实现。已有研究通常认为互联网能够促进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转型和国际贸易，本文则从互联网促进信息交流、沟通和知识传播的角度切入，考察了其对人力资本跨国流动和技术创新的影响，从新的角度增进我们对互联网作用的认识。第二，在研究方法上，相比于已有文献从人力资本积累水平和结构上对发展中国家人力资本跨国流出的技术创新效应进行检验，本文通过构建潜在逆向技术溢出指标着重考察了跨国流出劳动力的逆向技术溢出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的影响。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出逆向技术溢出在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的影响中发挥的不同作用。第三，在现实意义上，本文以发展中国家作为研究对象，研究结论不仅对发展中国家的人才引进政策和技术创新政策具有启示意义，对于中国的政策制定同样具有重要启示。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软硬件环境的不断改善，越来越多的跨国流出劳动力实现了回流，甚至越来越多国际人才流入中国、定居中国。为我国带来了人力资本积累水平的提升和文化多样性的增加，同时也对我国的国际人才管理带来一定挑战。增进对人力资本跨国流动对发展中国家国内技术创新影响的认识，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个人才市场对促进国内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有利于充分实现人才对创新驱动型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作用。

当然，本文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如未能区分人力资本跨国流出带来的“智力流失”效应和“智力流入”效应大小、互联网发展水平差异的影响以及对全球创新网络的刻画还需要进一步深入，这也是后续需要进一步研究的方向。

本文摘编自《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2024年,第44卷,第3期论文《人力资本跨国流出、互联网与发展中国家技术创新》（点击题目链接全文）；
作者：孟祥旭^1,2,助理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技术创新,人力资本；余长林^3,4
        1. 山东大学 商学院, 威海 264209;
        2. 山东大学 自贸区研究院, 威海 264209;
        3. 厦门大学 宏观经济研究中心, 厦门 361005;
        4. 厦门大学 邹至庄经济研究院, 厦门 36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