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与影响,中国第一季度外贸出现萎缩下滑。据海关统计,一季度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6.57万亿元人民币,比去年同期下降6.4%。其中,出口3.33万亿元,下降11.4%;进口3.24万亿元,下降0.7%;贸易顺差983.3亿元,减少80.6%。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一季度进出口整体下降,但三月数据有所好转,实现“翘尾”:外贸进出口总额同比仅下降了0.8%,降幅较1-2月明显收窄8.7%;其中出口1.29万亿元,进口1.16万亿元,贸易差额重回顺差。这主要是因为随着中国逐渐复工复产,前期因延期复工积压的出口订单陆续交付,外贸稳增长政策效应逐步显现。最新的3月份制造业PMI新出口订单指数和进口指数分别较2月份回升了17.7%和16.5%。
中国一季度的外贸数据的变化趋势与同期中国GDP的变化趋势大致相同。第一季度中国GDP出现了自改革开放以来的首次负增长,同比下降6.8%,但3月份主要经济指标出现回升,降幅收窄,中国经济出现复苏态势。在疫情对全球经济造成严重冲击的当前背景之下,中国经济表现相对而言好于预期,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中国采取的一系列恢复经济平稳运行的及时举措,同时也提振了世界经济抗击疫情的信心。
“疫”时状态下,中国外贸格局发生调整与变化,这主要体现在中国主要贸易对象位次的变化方面。东盟在今年2月已超过欧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一季度结束时东盟维持并巩固了其第一的位置。一季度,中国对东盟进出口9913.4亿元,同比增长6.1%,占我国外贸总值的15.1%,该比重值相较于2月底时提高了0.7%。紧随其后的欧盟与中国进出口额为8759.3亿元,下降10.4%;美国与中国进出口6680.1亿元,下降18.3%;日本与中国进出口4656.8亿元,下降8.1%。
欧美日等西方国家的经济受疫情冲击而需求萎缩,因而与中国的进出口额出现下滑,其中中国对疫情形势比较严峻的欧盟、美国进出口降幅较大,而对疫情形势相对缓和的日本等进出口降幅相对较小。其中需要说明的是,尽管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达成给双边经贸关系带来一些积极因素,但这种积极因素并没能抵消因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一季度中国对美国出口4765.5亿元,下降23.6%,但中国自美进口1914.6亿元,仅下降1.3%;而在中国自美进口商品中,大豆、猪肉、棉花等商品增长迅速,是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实施效果的具体体现。
东盟与中国的外贸总额却逆势上扬,除了英国“脱欧”导致欧盟与华外贸总额降低的因素外,东盟对华贸易增长主要受四大因素影响。一是中国与东盟集成电路进出口贸易的大幅增长拉动双边外贸整体增长3.3%。包含集成电路在内的机电产品出口在中国出口中占有极大比重,被视为衡量中国出口结构、产业链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而东盟是中国集成电路非常重要的贸易伙伴。作为全球半导体产业链中的一部分,中国与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等东盟国家集成电路进出口贸易日趋紧密,反映出中国与东盟国家加强产业链供应链联系、寻求互利共赢的意愿。二是中国与东盟的能源合作与贸易提速,原油进口和成品油增长合计带动中国对东盟外贸增长1.3%,煤炭进口带动0.4%,中国与东盟外贸整体因此增长1.7%。三是中国对越南、马来西亚进出口拉动中国对东盟外贸整体增长5.6%,其中越南是中国在东盟最大的贸易对象,比重占中国与东盟进出口规模的25.8%,中越进出口增长18%,增速比东盟整体外贸高出11.9%。中国与马来西亚进出口也增长了7.6%,位居第二。四是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议定书全面生效带来的自贸规则红利发挥作用,促进农产品贸易发展。
同样逆势上扬的还有中俄双边贸易额。一季度,中俄贸易额253.5亿美元,同比增长3.4%,增速在中国主要贸易伙伴中位列第二。中俄贸易往来确实也受到疫情冲击的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中国对俄出口方面,一季度中国对俄出口为91.5亿美元,同比下降了14.6%。不过,这种萎缩效应被中国自俄进口额的大幅上升所弥补。一季度中国从俄罗斯进口162亿美元,同比增长17.3%,进口增速在中国主要贸易伙伴中排名第一。这种增长主要得益于中俄近年来启动的一系列大型合作项目尤其是能源合作项目,如东线天然气管道项目、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等,这些项目较少受疫情影响。由于能源合作是中俄合作中分量最重的领域,能源项目的有序推进助力了中俄经贸在疫情时期的继续增长。另外,俄罗斯医疗产品和农产品在疫情期间对华出口也有所增加。除在能源化工、农产品领域外,中俄在航空航天、装备制造、电子商务、生物医药等领域仍在持续推进,为中俄双边贸易以及中国外贸盘提供了较为牢靠的稳定支持。
此外,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2.07万亿元,增长3.2%,高出中国外贸整体增速9.6%。一季度,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计进出口2.07万亿元,同比增长3.2%,外贸占比首次超过三成。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进出口保持增长是中国外贸基本盘得以保持稳定的其中一个重要根源。并且,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外贸水平可能还将有更广阔的增长空间。
从第一季度的数据来看,由于中国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成效,经济社会秩序得以较快恢复,这为稳定外贸基本盘提供了比较牢靠的国内支持基础。但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并影响世界其他国家正常的经济生产秩序,中国外贸企业可能还会普遍面临现有订单取消或延期、新增订单增长迟缓、国际物流运输不畅等诸多问题,这将对继续对中国外贸未来稳定发展提出更大挑战,而且这种挑战短期内并不会消失。在当前的“疫”时状态下,中国对内需要在严防疫情反复的前提下继续稳步恢复正常生产生活,逐步释放国内市场需求潜能,一定程度上弥补中国在当前尚不乐观的国际经济环境与国际贸易形势中面临的不确定性与不稳定性;对外则需要加强与其他国家的经济外交合作与互助,保障全球供应链产业链稳定,继续推动开放型世界经济的形成与建立。
(作者孙忆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经济外交项目组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