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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展数字经济助推共同富裕，是当前广受关注的焦点话题。作为共同富裕的重要度量，社会代际流动能否在数字经济时代下得以改善，却鲜有文献述及。本文试图从理论和经验上考察数字经济发展对代际收入流动的影响，研究发现： (1) 平均而言，数字经济显著降低代际收入自相关性，反映了代际流动性得以改善，经由各种稳健性检验，结论依然成立。(2) 机制在于，数字经济发展促进了家庭子代人力资本积累、激发城市创业活力和优化经济结构三条渠道来改善代际流动性。(3) 在农村和内陆地区，数字经济发展的代际流动效果更佳。本文研究为数字变革下如何畅通社会流动性以及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新的政策洞见。
关键词：数字经济；代际收入流动；共同富裕；人力资本积累；创业活跃度；经济结构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着力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推进共同富裕的关键在于“提低”，只有解决了低收入人群的发展问题和机会不平等问题，才能实现共同富裕。作为度量社会公平和共同富裕的重要指标，代际流动刻画了家庭中父代与子代间收入、职业、社会地位等因素的关联程度，反映家庭代际间经济地位的动态变化。众多文献研究表明，代际收入流动性低不仅会损害宏观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性，还将阻碍贫困家庭子代的人力资本积累和未来职业发展。当前，我国代际固化现象依然严峻。基于代际收入弹性指标，Yuan (2017) 使用1989-2009年中国健康营养调查数据，得到中国居民代际收入弹性在0.5-0.6之间，表明中国居民的代际收入弹性高于大部分发达国家。Fan等 (2021) 研究发现中国代际收入弹性从1970-1980年出生群体的0.390提升至1981-1988年出生群体的0.442，说明代际收入弹性处于整体上升趋势。因此，如何有效地降低代际收入弹性，提高社会代际流动性，畅通弱势群体的上升通道，有效促进共同富裕，已成为了社会各界广泛关注的焦点问题。
近年来，以数字化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的数字经济，给社会经济生活带来全方位的冲击。伴随着数字技术的创新演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不断涌现，数字经济发展带来了高质量就业岗位的增加，中高技能劳动力收入提高等诸多机遇。既有文献在研究数字经济的收入分配效应时，主要聚焦于对横向同时期收入不平等的讨论，而忽略对纵向代际间收入流动性的探询。由于收入代际流动不同于传统意义的收入不平等，因此数字经济影响代际流动的作用机制和形成过程将有很大不同。理论上，数字经济将在宏观层面激发创业活跃度并优化经济结构，在微观层面促进父辈对子代的人力资本投资，数字经济理应对社会代际流动产生积极影响。然而对此问题，目前研究尚未有完备的答案。有鉴于此，本文试图揭示数字经济影响社会代际流动的机制和实际效果。
二、主要内容
把握数字经济的发展规律，依托数字经济助力共同富裕，是走好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重要举措。当前，数字经济作为新增长引擎，不仅能促进经济的持续性和均衡性增长，同时也能助推社会的共享式和普惠式发展。本文基于代际流动的视角，从理论和经验上检验了数字经济的代际效应，并探讨了数字经济对代际收入流动性的相关作用机制，及其异质性作用。
三、主要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2012-2018年共四轮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运用代际次序自相关指标和双向固定效应模型，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考察了数字经济对代际收入流动性的影响。研究表明: (1) 平均而言，数字经济显著促进了中国的代际收入流动性，具体表现为降低了代际收入自相关性，削弱了家庭收入背景对子代收入水平的提升作用，经过多种稳健性和工具变量检验后，结果仍然成立。(2) 影响机制检验表明，数字经济主要通过影响家庭子代人力资本积累、激发城市创业活跃度和优化城市经济结构三条渠道改善代际收入流动性。(3) 针对子代样本的异质性分析表明，在农村和内陆地区，数字经济发展的代际流动效果更佳.本文深化了数字经济重塑社会流动机制的理解，也能为当前促进共同富裕提供新的政策见解。结合上述研究结论，文章的政策启示包括: 第一，在数字经济促进代际收入流动的现实之下，相关部门应加速推进数字中国建设，提高地区的创业活跃度，同时优化经济结构，把握数字经济红利，进一步巩固信息技术发展对代际流动的促进作用。第二，考虑到数字经济对农村和内陆地区的代际收入流动性具有更积极的促进作用，意味着对于数字经济应该实施动态化、差异化的发展战略，进一步重视农村、内陆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布局，缩小数字鸿沟，让数字红利以涓滴方式更加均匀的方式惠及弱势群体。第三，由于人力资本积累对提高代际收入流动性有着重要作用，因此要注意教育的均衡发展，特别关注弱势群体子代的教育问题，切实做到提高贫困群体的教育水平，缓解低收入家庭的人力资本投资约束，从根源上切断贫困的代际传递，畅通社会向上流动，扎实推进共同富裕。
四、边际贡献与未来拓展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包括: (1) 基于代际流动的新颖视角来考察数字经济对收入分配重塑机制——这是以往文献所忽略的分析视角。既有文献在讨论数字经济对收入不平等影响时，更多是从人际间差异的角度展开，而鲜有从代际角度阐述。(2) 为当前推进共同富裕提供新的政策见解。代际流动轨迹刻画的是人们社会地位的动态变化以及社会公平。如果数字经济对代际流动有积极影响，那么通过繁荣数字经济，有效发挥其作用机制，对于畅通社会向上流动通道，实现共同富裕具有特殊的时代意义。
未来研究拓展上，不同于单纯讨论数字经济对代际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可以将内容的探讨拓展至代际职业流动性。无疑，数字经济将改变劳动力市场的供需结构，带来有偏技能需求。数字经济依托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两条路径以及 “零工经济”、 “平台经济” 等应用场景，催生出大批新就业形态，从而影响代际职业流动性。探索这一研究议题是有趣的。
本文摘编自《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2024年,第44卷,第1期论文《数字经济发展是否促进社会代际流动?》（点击题目链接全文）；
作者：魏下海1, 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闽江学者特聘教授,研究方向:数字经济,收入分配,劳动经济；李胡建2
1. 华侨大学 经济发展与改革研究院, 厦门 361021;
2. 华侨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 泉州 362021
2024年第1期以“人工智能与数字经济”为专辑，汇聚全国高校科研人员力量，对中国数字经济实践中碰到的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为理解数字经济运行规律添砖加瓦，为数字中国建设贡献高校智慧。入选论文共22篇，涵盖了三个方向：1) 数字经济机理与机制；2) 数字经济发展对经济社会影响；3) 人工智能技术在经济社会中的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