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金山举行的中美元首会晤之后,中美关系确实进入了一个更温和和互动的阶段。在会晤中,两国领导人讨论了关于避免“新冷战”的共同立场,以及在台湾问题上的相互立场。美方重申了其对一个中国政策的坚持,而中方强调了台湾问题在其核心利益中的重要性。双方都表达了在避免对抗和增加交流合作方面的意愿,尤其是在处理分歧和风险管理方面。这表明,中美双方都在努力为双边关系营造一个更积极的基调。目前看来,这一温和化趋势大概率将延续到11月选举前。
从拜登政府方面来看,逐步倾斜资源布局大选,缓和对华关系以调整外部压力将是主要考虑。2023年第三季度,两党均已开启2024大选竞选周期,拜登逐步将精力倾斜向布局选举,在对华事务上将凸显“稳定”的主基调。在党内普遍支持下,拜登的竞选策略就是专注于执政,并在全国各地巡回宣扬其上任来的诸多政绩,将其转化为选举优势,尽量控制外部风险。同时,巴以冲突的突然爆发,使拜登内阁与安全外交团队短中期内将在中东事务上投入较多资源。2023年12月21日,拜登的竞选经理在一份备忘录中表示,拜登的竞选团队将把2024年大选视为2020年大选的重演,概述了其可能与共和党领跑者特朗普重新对决的策略。但是,据12月18日消息,美国蒙茅斯大学当日公布的最新民意调查显示,美国总统拜登的支持率下滑至34%。此前,在11月初的民调中显示,在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密歇根州、内华达州和宾夕法尼亚州五个关键州中,拜登以4到10个百分点的差距,落后于特朗普。虽然目前对拜登选情进行判断还为时尚早,但当前的民调显示2024年的总统竞选将继续焦灼,践行旧金山会晤成果,与中国方面维持较为温和的双边关系可能将是拜登政府当前的主要考虑。据CNN等媒体报道,财政部长耶伦可能在2024年第一季度再次访问中国,这表明拜登政府对当前中美关系相向而行的进展感到满意,中美高层有望在2024年延续良性互动。
从2024年选举形势来看,特朗普仍有可能上任,这将较大摧毁当前中美交流合作成果,美国对华政策延续性将受重大挑战。如前所述,从民调来看,拜登当前的竞选形势并不乐观。特朗普在2024年竞选成功的可能,将极大的改变美国对华政策的延续性,旧金山元首会晤以来中美达成的协议、成果可能都将再次破裂,中美双向互动在新的总统掌权下也将进入新的轨道。2023年12月中下旬,特朗普在新罕布什尔州达勒姆的一次集会上宣告,“我们将严厉惩罚中国和所有其他不当对待我们的国家”,特朗普还说,他将更进一步采取“一系列大胆改革,以在所有关键领域彻底消除对中国的依赖”。特朗普说,他将采取的措施包括“一项四年计划,逐步停止从中国进口所有必需品——从电子产品到钢铁到药品”,并制定新规则,禁止美国公司在中国投资,禁止中国人购买美国资产。此外,共和党人自旧金山会晤以来也严厉批评拜登政府对华“软弱”,例如,旧金山元首会晤后,参议院外委会首席共和党成员吉姆·里施(JimRisch)在一份书面声明中直接指责拜登“再次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同时大大的缩小了两党在中国问题上的合作空间”。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迈克尔·麦考尔(MichaelMcCaul)也发表书面声明,称“召开这些高级别会议却得不到任何回报,也没有取得想要的成果,这设立了一个很糟糕的前例,并让美国看起来是很软弱的。”可见,2024年总统选举继续在美国两党政治高度分裂,政治极化趋势增强的背景下展开,而特朗普为首的共和党人对华姿态强硬、固执,若其重返白宫,可能将摧毁中美当前艰难积累的互信与合作。
2024年是中美建交45周年,也是美国迎来总统选举的关键年份。竞选展开期间,两党选举团队围绕中国事务的辩论也将对美国社会舆情产生影响,从而拜登政府对华决策产生牵制。尤其是,部分政客为赢得选票而对华发表的极端消极言论也将伤害中美当前积累的对话成果,破坏中美民众相互认知。而如果特朗普重新执政,中美关系不可避免将受到重大影响。同时,美国在全球的盟友也需要重新思考如何与当前的拜登政府互动,又如何为应对下一任可能的新执政者做准备。
作者:陈定定(作者是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海国图智研究院院长)
原载于《美国与亚太简报》第六期,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美国与太平洋地区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