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长期跟踪俄罗斯经济的知名经济学家阿斯隆德（Anders Aslund）在俄自由派媒体《莫斯科时报》网站刊文指出，未来俄经济形势不乐观，资本外逃是关键问题。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飨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面对西方的严厉制裁和俄乌冲突的压力，俄罗斯经济迄今为止的表现好于预期。去年，俄罗斯的国内生产总值仅下降了2.1%。今年预计将增长2%。

然而，俄罗斯经济的诸多弱点依然明显。由于西方的金融制裁和国内的经济制度，GDP的增长尚未超过2014年之前的水平，经济稳定性欠佳。卢布汇率像坐过山车。其根本原因在于大量资本外逃、俄罗斯被排斥在国际金融市场之外以及流动性储备有限。俄罗斯还受到越来越严厉的制裁，这些制裁切断了该国与先进微芯片等关键技术的联系。

2014年之前，卢布汇率相对稳定，为1美元兑32卢布。随后，由于西方国家的金融制裁，卢布币值腰斩。2022年2月，乌克兰危机全面升级，西方随之实施严厉制裁，币值再次腰斩，跌至135卢布兑1美元。

俄罗斯中央银行通过将利率从9.5%大幅上调至20%，设法恢复了人们对卢布的一些信心。到2022年6月20日，卢布汇率恢复到1美元兑50卢布。然而，由于大幅贬值造成的金融恐慌，通货膨胀率从冲突爆发前的7%上升到4月份的17%。

2022年7月，卢布汇率再次暴跌至1美元兑100卢布左右。尽管9月份的通货膨胀率保持在6%的低水平，但中央银行还是在10月下旬将汇率从7.5%提高到15%。

不过，俄罗斯经济的主要问题并不是通货膨胀，而是资本外逃。俄罗斯通常拥有巨额的经常账户盈余。但与此相对应的是，由于俄罗斯将大量资金投资于海外，资本经常出现大量净流出。2022年，俄罗斯的经常账户盈余飙升至创纪录的2360亿美元，同时有2390亿美元的资金流出国外。

2022年经常账户的巨额盈余是个例外。这只是因为欧洲能源市场的恐慌才得以实现，而且这种情况不会重演。战争推高了全球石油和天然气价格，而俄罗斯却继续向欧洲出售高价化石燃料。其出口总收入从2020年的3820亿美元激增到2022年的6280亿美元，军费预算也随之膨胀。

然而，据俄央行评估，2023年上半年，俄罗斯的经常账户盈余仅为230亿美元，资本净流出为270亿美元。欧洲天然气市场价格已从去年8月的峰值下跌了90%。2022年，俄罗斯曾占欧洲天然气进口量的40%。2023年，这一比例已降至约7%。2024年这一比例可能微乎其微。

由于西方国家抵制俄罗斯石油，并对选择进口俄罗斯石油的其他国家设置价格上限，石油出口收入急剧下降。这些制裁措施的执行仍存在一些问题，特别是对不法经销商和俄罗斯影子船队的制裁。但西方已开始对这些违规者实施新的制裁。因此，俄罗斯的出口总收入可能会锐减约四分之一，降至约4700亿美元。

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普京拥有643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对基辅来说幸运的是，俄罗斯的实际储备要少得多。11月3日，俄罗斯的最新官方数据为5770亿美元。

冲突爆发伊始，西方冻结了俄罗斯在西方的约2800亿美元。剩余的大部分资金并不具有流动性，因此不能用于支付武器费用。俄罗斯最新公开的持有不可兑换人民币的账目是2022年1月的账目，当时的金额为1030亿美元。

根据俄罗斯中央银行2023年8月底的统计数据，俄罗斯目前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持有280亿美元的额外储备和资产，以及1450亿美元的黄金。此外，俄罗斯还拥有1030亿美元的不可兑换人民币储备和至少200亿美元的印度卢比储备。这些资产都不具有流动性。如果扣除这些资产，俄罗斯将没有任何国际货币储备，这将使俄罗斯更难支付关键的进口费用。

即便如此，俄罗斯仍在大举重整军备，将军事开支从战前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提高到明年的10%。尽管如此，俄罗斯仍将今年的预算赤字控制在占国内生产总值2%的最低水平，预计明年的预算赤字将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这显示出西方制裁的严格限制。

俄当局的问题在于，他无法为更大的预算赤字提供资金，因为西方的金融制裁阻止了俄罗斯从国外借钱，尽管俄罗斯的公共债务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5%。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再借钱给俄罗斯。截至2013年底，俄罗斯的私人和公共外债总额为7290亿美元。到2023年3月底，外债总额减半，降至3540亿美元。

俄罗斯仅存的现金储备是其主权财富基金——国家福利基金。根据官方统计，该基金有1450亿美元。但这与国际货币储备重复计算，因此剩余资产的流动性并不明确。9月底，俄罗斯财政部长西卢安诺夫表示，2023年国家将借贷420亿美元，国家福利基金将只剩下690亿美元。

虽然从技术上讲，2023年俄罗斯可能会有一些经济增长，但从经济结构和主要指标来看，俄罗斯经济似乎越来越像苏联。失业率已降至3%，但平均美元工资已从2013年的每月1200美元骤降至目前的每月略低于600美元。

当局在重整军备的同时，也在迫使本国民众勒紧裤腰带。俄罗斯经济的主要弱点是，尽管有一些资本限制措施，但仍无法控制资本外逃。西方国家实施的金融和能源制裁正在设法限制当局重整军备的计划。

原文题目：Why the Russian Economy’s Luck is Running Out
原文出处：https://www.themoscowtimes.com/2023/11/21/why-the-russian-economys-luck-is-running-out-a83165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