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Riddle网站刊登了弗拉基米尔·汉宁撰写的一篇文章,题目为《战争与乌以公共外交》。文章分析了乌克兰与以色列最近曝出的“外交龃龉”,并对两国关系走向进行了预测。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飨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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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基辅邮报》的一篇报道让乌以两国间的不睦公之于众。该报道援引乌克兰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中一位消息人士的话说,乌克兰当局准备取消与以色列的互免签证制度,因为以色列一直以来持有亲俄立场,从未向基辅提供任何真正的援助,并对乌克兰采取“敌对行动”。因此,乌克兰总统府打算将以色列排除在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会议之外,因为以色列可能“向俄罗斯泄露会议上的重要信息”。
这一消息在乌克兰、以色列和犹太世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从各方回应来看,这又一次表明两国领导人之间关系不睦。
外交冲突的背景
在《基辅邮报》引用的针对以色列的多项指责中,以色列人最为愤怒的是一项莫须有的“罪名”,即以色列人向俄罗斯泄露了拉姆施泰因会议的细节。乌克兰人声称是以色列——而不是俄罗斯在乌克兰的特工——泄露了重要的军事情报。但这一说法并没有证据支持,因而听起来很荒谬。对于犹太人来说,这样的说法简直是“血腥诽谤”。这件事激起以色列这样大的反应是有历史原因的,100多年前的“德雷福斯事件”似乎历历在目,1894年对一名“涉嫌”为德国服务的法国总参谋部犹太裔军官的错误起诉,成为当时欧洲反犹太主义浪潮的推动力和象征。幸运的是,“泄密”这个话题在以色列的大众舆论空间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乌方对以色列其他的指责是不是有道理呢?站在客观的角度,我们应该看到,以色列在去年2月立即谴责了俄罗斯的行动,并自战争的头几周以来一直向乌克兰提供大规模的人道主义和物质援助,以及外交和政治支持。最新的援助是向乌克兰武装部队运送了数吨医疗用品,总额约为1亿格里夫纳(约合270万美元)。尽管以色列既不是北约成员国,也不是乌克兰安全的共同保证人,但它仍向乌克兰提供了某些类型的防御系统和非致命武器。以色列领导人表示,这充分表明了其对乌克兰的承诺。
但是,以色列确实没有正式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也没有向乌克兰军队提供进攻性致命武器和以色列的先进防空系统。以色列当局不止一次向乌克兰阐述过其采取这一立场的理由,这些理由可以归结为两个要点。
首先,以色列的空中安全依赖一个多层次的防御系统,以抵御各种类型的飞机和长、中、短程导弹。从这个系统中移走单个组件而不削弱该系统是不可能的,而且以色列没有备用的防空系统,也没有额外的无人机或其他类型的致命攻击武器。它对外国的武器交付主要是通过长期期货合约进行的,如果与特定国家是战略伙伴关系,也可以马上进行技术转让(过去几年里,以乌两国曾讨论过加入此类合作计划。基辅显然更喜欢与以色列,而不是与土耳其进行战略军事合作)。
其次,俄罗斯在中东发挥着重要作用,主要是在叙利亚,而莫斯科的盟友伊朗正试图将叙利亚变成对以色列投射影响力的跳板。基于国家安全和保护其公民的优先事项,以色列有兴趣维护早些时候与俄罗斯达成的协议和谅解,根据这些协议和谅解俄罗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伊朗,不妨碍以色列国防军对叙利亚境内的伊朗和亲伊朗团体的基础设施采取行动的自由。
由于莫斯科和德黑兰之间日益加强的战略和解,以及德黑兰转变为以色列和乌克兰的“共同敌人”,2023年1月以色列对制造Shahed-136攻击无人机的伊朗生产设施进行打击,并于2022年至2023年对位于叙利亚的伊朗无人机组装厂进行了多次袭击。专家认为,以方这些行动都对俄罗斯军队可使用的无人机数量产生了直接影响。与此同时,以色列当局正在讨论向乌克兰直接供应用于空中袭击的电子压制和预警设备以及其他防御系统。
基辅认为以色列的援助极为不足,并称以色列不直接参与俄乌对抗的原因令人难以信服。也许这一立场反映了乌克兰社会的整体情绪,近年来,乌克兰社会对以色列期望很高,并认为它是一个“榜样”。以色列是一个“在永久武装冲突条件下确保高科技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并与美国形成强大战略联盟以及同欧盟建立最佳关系的国家范例”。对乌克兰人来说尤其重要的是,以色列成功地建立了一个国家安全和反恐体系。因此,很容易将乌克兰—以色列外交上的龃龉解释为“期望过高引发的危机”。
目前双方外交冲突的“正式理由”是以方歧视乌克兰公民的政策。媒体广泛传播了乌克兰驻以色列大使叶夫亨·科尔尼丘克的声明,他声称“约10%的乌克兰游客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被驱逐出以色列”。而以色列驻乌克兰大使迈克尔·布罗茨基援引官方统计数据强调,在2023年抵达以色列的47000名乌克兰游客中,只有5.4%(约2500人)被拒绝入境。值得注意的是,绝大多数案件涉及在以色列寻求非法就业的申请人。然而,乌克兰游客被无理驱逐出境和受到不正确对待的事实本身(即使这种现象被夸大了)引起了可以理解的担忧。在以色列,公众对移民部门和向“战争难民”提供援助的部门的批评有增无减。
当以色列政府决定不给难民身份的乌克兰人提供医疗保险时,公众感到愤怒。为了回应公众的强烈抗议,政府宣布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可以解决的技术故障。8月14日,在一次电话交谈中,以色列外长伊莱·科恩向乌克兰外长德米特罗·库列巴承诺,在以色列的乌克兰难民的医疗保险问题将在不久的将来得到解决。乌克兰外长向以色列外长保证,乌克兰方面不会取消与以色列的互免签证制度。然而,8月20日,乌克兰驻以色列大使叶夫亨·科尔内丘克推翻了外长的承诺,再次威胁乌克兰将终止双边免签证协议,增加了两国关系的变数。
两国关系将走向何方?
我们认为,引发当前外交冲突的问题将很快以某种方式得到解决。至于乌克兰和以色列关系的战略前景,以色列当局似乎认为,基辅至少必须部分接受这样一种观点,即乌克兰对以色列的过高期望以及随之而来的言论不利于实现乌克兰的长期国家利益。反过来,以色列当局了解乌克兰领导层的困难处境,并考虑到以色列舆论的普遍情绪,很可能会避免对基辅的批评言论做出的强烈反应,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向乌克兰提供尽可能多的支持。
两国关系的发展也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国的民间情绪。与战前的民意调查相比,今年1月份乌克兰的民意调查显示,认为以色列在这场冲突中支持乌克兰而非俄罗斯的比例从战前的25%增加到48%。2022年2月24日之后在以色列进行的调整也显示了相似的情况。耶路撒冷犹太人民政策研究所2022年6月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中,四分之三的受访者要求政府给予乌克兰“一切可能的支持”,并继续谴责俄罗斯。
一年后,乌克兰大使馆委托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50%的以色列人认为以色列应支持乌克兰,43.5%的人认为以色列采取中立立场,略高于6%的人认为要支持俄罗斯。显然,一旦战争的“炽热阶段”结束,乌克兰开始战后重建时,两国关系将翻开新的一页。在战后这个领域,以色列的技术和知识将发挥关键作用。
原文题目:The War and Ukrainian-Israeli Public Diplomacy
原文出处:https://ridl.io/the-war-and-ukrainian-israeli-public-diplomacy/
编译:王建平(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