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爱沙尼亚塔林国际防务与安全中心研究员伊万·克利什茨在《莫斯科时报》网站刊文，分析了俄非峰会展示出的俄罗斯对非洲的双面政策。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飨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有研究者在分析俄罗斯的马里战略时将其描述为双面存在，即官方和非官方两面。俄罗斯与马里交往的这种双面性也体现在俄罗斯与非洲其他国家的交往中，并在圣彼得堡举行的 2023 年俄罗斯-非洲峰会及其配套活动中得到了公开展示。
俄罗斯与非洲的交往包括官方交往和非官方交往，官方交往的特点是贸易和投资、外交关系、公共外交、联合国倡议以及其他形式的交往。另一面是非官方或隐蔽的因素。这就是普里戈任和马洛费耶夫（全球矿业巨头察里格勒集团董事长——译者注）、国家控制的媒体“今日俄罗斯”和Sputnik以及俄罗斯情报机构发挥作用的地方。2023年俄非峰会看起来展示的都是俄非关系公开的那一面，但俄罗斯对外政策不为人知的 "阴暗 "一面也得到了充分体现。
信息控制
在公开的那一面，峰会的目标相当分散，从商业到文化，议程包罗万象。不过，一些元素还是得到了更多体现。峰会和论坛的官方合作伙伴主要是农业、矿业和技术公司以及教育机构。由于在其他领域无法与中国、美国和欧洲竞争，俄罗斯将这些领域作为其在非洲大陆保持竞争力的一些精细领域。俄罗斯退出粮食协议使得互联互通、物流和农业成为许多与会者迫切关注的话题。
包括普京在内的俄罗斯官员的发言内容相当严酷；他们描述了不断变化、混乱不堪的世界秩序，其中非洲和俄罗斯正受到来自西方的全方位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和非洲应该合作——就像冷战时期那样——挫败西方的侵略政策，建立一个真正的多极世界。这些都是俄罗斯非洲外交的既定套路。
峰会的结果显示了俄罗斯非洲外交的许多矛盾之处。普京坚称，会议包括了几乎所有非洲国家的代表，而出席会议的国家首脑不超过17位，这反映出非洲国家受到的西方压力。俄罗斯和非洲公司之间达成了一些交易，俄罗斯政府机构和非洲同行之间也签署了一些协议。
尽管俄罗斯在非洲大陆事务中举足轻重，但其俄乌冲突却很少被公开讨论。普京提到了非洲和平倡议的话题，但总的来说，俄罗斯发言人成功地将欧洲和平与克里姆林宫的国际安全愿景分离开来。也就是说，普京声称俄罗斯帮助非洲加强主权，这是非洲大陆安全的保障。这种言论意味着非洲是被动地接受俄罗斯的帮助，而不是俄罗斯破局的潜在资源，更不是平等的合作伙伴。
其他矛盾也显而易见。多年来，非洲联盟一直谴责西非的新军政府，并主张在布基纳法索和马里恢复文官统治。俄罗斯在国防和安全等领域与军政府接触，在这一点上与非盟背道而驰。克里姆林宫并没有忽视这一矛盾，因为峰会组织者特意在普京和政变领导人易卜拉欣·特拉奥雷的合影中空出了一个位置。
融合的力量
非官方的一面没有出现在全体会议上——或者仅仅是有一些暗示——但在走廊上的聊天和场外会议中则保留了下来。普京向峰会与会者传达的信息实际上强调了人们通常在这些活动中寻求的非正式讨论和接触。事实上，峰会上出现了许多众所周知的俄罗斯海外影响力的传递者。
普里戈任再次成为头条新闻。与 2019 年峰会不同的是，普里戈任在会议期间现身圣彼得堡，会见了中非共和国代表团的一名成员。此外，被俄罗斯用WNBA球员换回，此前已暗示将重返 "商界"的俄罗斯军火大亨维克托·布特也出席了论坛的物流专题讨论会。康斯坦丁·马洛费耶夫及其组织参加了关于 "亲俄 "的小组讨论。拉姆赞·卡德罗夫的女儿 也参加了由俄联邦总统办公室儿童权利专员玛丽亚·利沃娃-别洛娃主持的小组讨论。
普里马科夫之孙小普里马科夫俄联邦独联体国家、侨居国外同胞和国际人道主义合作事务署的任职也很好地反映了俄罗斯非洲政策的双重性质。这个机构名义上是俄罗斯政府的一个文化合作机构，其运作方式与法兰西联盟或歌德学院类似。然而，它的活动能同时体现俄罗斯双面政策的两面，经常充当俄罗斯发挥影响力和开展宣传的基地。自 2022 年以来，小普里马科夫推动其组织在非洲大举扩张。
这些人物中的许多人在非洲都很是个人物，但他们在俄罗斯国内的影响力却不大。除普京外，"垂直权力"中的大佬们都缺席或只是低调地出席了峰会。与此同时，米哈伊尔·科瓦尔丘克也出席了论坛。由于拥有巨额财富和媒体影响力，他和尤里·科瓦尔丘克兄弟俩、被一些人认为是俄罗斯第二有权势的人。米哈伊尔及其库尔恰托夫研究所成员的出席表明，科瓦利丘克家族对此次活动很感兴趣。
俄罗斯情报部门已经在非洲大陆开展了大量工作，因此有机会在峰会上与他们的同行建立联系。例如，刚果（布）情报界领导人让-多米尼克·奥肯巴——他也是长期统治该国的德尼·萨苏·恩格索的表弟——出席了峰会，甚至在公共论坛上发表了讲话。在俄罗斯方面，马洛费耶夫（Malofeyev）和普里戈任（Prigozhin）等人与俄罗斯情报机构有联系也是众所周知的。
有限的影响
这对与会的非洲国家有何影响？我们可以把参加峰会的国家分为两类，一类是政府依赖俄罗斯的国家，另一类是对俄罗斯的提议持观望态度的国家。前者是军政府和其他面临孤立处境的政权，其政权的存亡取决于莫斯科提供的武器、资金和安全服务。而后者则是那些渴望得到国际关注的国家，面对正在发生的气候灾难和迫在眉睫的饥饿，尽管有俄乌冲突，但许多国家还是选择了与之接触。在这个非常普遍和简单的计划中，这两类人的结果是不同的。
那些依赖俄罗斯的国家表现出对莫斯科的忠诚。陷入困境的中非共和国总统图瓦德拉（与瓦格纳集团关系密切）和马里军政府尤其在俄罗斯找到了避免自身孤立的唯一对话者。中非共和国和马里都派代表出席了峰会。布基纳法索军政府可能也在考虑走类似的道路。
对于其他国家来说，俄罗斯作为伙伴的信誉始终是个问题。自2000年以来，俄罗斯与非洲的贸易额有所增长，但仍然微不足道，而且是单向的，莫斯科很少从非洲大陆购买产品。在谷物问题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断言，普京提到的捐赠不能取代谷物交易。
许多具体成果尚待观察，例如试图恢复与莫桑比克的关系或在南苏丹开展采矿业务的可能性。7月25日，人们期望峰会能达成2023-2026年俄非行动计划。最终，峰会未能确认俄罗斯在非洲事务中的关键作用。当下，俄罗斯对非洲来说更像是一个问题，而不是一个解决方案。
原文题目：At the Russia-Africa Summit, Russia’s Dual Africa Strategy Was on Full Display
原文出处：https://www.themoscowtimes.com/2023/07/29/at-the-russia-africa-summit-russias-dual-africa-strategy-was-on-full-display-a82001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