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际更迭是一项人口统计术语，指在出生率和死亡率的相互作用下，人口以稳定速度更替的过程，例如美国人对于世代的划分：婴儿潮，Generation X等，都是代际更迭的产物，如今，这项统计数据正在改变美国的选举政治格局。许多研究者和研究中心都发布了学术研究，其中指明了美国如今经历的代际更迭正在重塑美国的政治格局和竞选结果，来自南加州大学安纳伯格学院传播领导与政策中心的高级研究员，莫利·维诺格拉德指出：“民主党在特朗普总统任期内和之后在年轻选民中取得了巨大收益，这些年轻群体实际上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仍然是民主党人”。2023年3月15日新罕布什尔州共和党州长克里斯·苏努努也提到：“如果共和党人不了解我们现在的代际更迭，那么结果对于共和党将是灾难性的。”事实证明，随着年轻一代的数量逐步增加，人口变化——即使不考虑代际影响——也有可能重塑政治格局，选举将更加有利于民主党，而共和党将会面对更多更大的挑战。

一、美国选民人口正在经历如何的变化

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和统计，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美国经历了许多强大的人口变化。并且这样的变化还会继续持续较长的时间。

首先，合格选民群体——18岁及以上的美国公民——将继续变得更加种族多样化和民族多样化。年轻、新一代的美国人比前几代人更具种族多样性，这将逐步改变选民的构成，白人在2016年占合格选民的69％，预计到2036年将降至59％；在此期间，西班牙裔人口预计将从2016年的12％增长至2036年的19％，亚洲人和其他种族群体将增长3个百分点，而黑人合格选民的比例在2036年将基本稳定在13％。

其次，合格选民人口正在老龄化，65岁及以上的人将占合格选民的更大比例。预计将从2016年的21％上升到2036年的28％，而此也预示着18至64岁的人所占的比例会进一步缩小。虽然在此期间，老年人的种族多样性将继续低于年轻人，但是老年人中白人的比例却在逐年下降，将从2016年的79％降至2036年的69％

第三，选民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这种变化在白人选民中尤其重要，因为拥有和没有大学学位的人之间的政治行为差异往往很大。虽然没有大学学位的白人在2016年占合格选民的46％，但预计这一群体在2036年会降至34％。

最后，美国的代际构成和代际更迭也发生了巨大变化。30多年来在选民中所占比例最大的婴儿潮一代（Baby Boomers）即将被更年轻、更多样化的美国人群体所掩盖。到2036年，千禧一代、Z世代和Z世代之后的尚未命名的一代将占选民的60％，到那时，婴儿潮一代将下降到合格选民的17％。

二、美国的代际转型将如何影响美国选举

不同的学者对代际转型影响政治选举的机制提出过不同的见解，部分学者认为随着代际更迭，不同代际的选民的偏好也会发生改变；而另一些学者认为选民偏好不会发生偏好，只是持有固定偏好的选民占比在变化。对此CAP的学者罗伯·格里芬和鲁伊·特谢拉做出了4个选举模拟来探讨其中的因果机制，分别是：无代际偏好、全代效应、代际效应随年龄增长而下降以及后前千禧一代更加保守。

无代际效应是指，在忽略年龄和世代更迭的情况下，只考虑选民的种族构成和受教育构成以预测未来选举情况。

在无代际效应模拟中，研究利用2016年和2020年总统大选的支持率和投票率，发现民主党的胜选率在每个选举周期都会增加1％多一点，到2036年将会增加约7.9％。具体来说，两党在普选票差距上升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选民的潜在种族和教育构成发生了重大变化。非大学生白人合格选民的比例有所下降，非白人和白人大学毕业生的合格选民比例有所上升，由于非大学生白人强烈支持共和党，而另一方群体更倾向于民主党，这些人口结构变化为民主党候选人创造了更有利的选举环境。在这样的模拟中，2036年民主党将以350-188赢得竞选。

在全代效应中，研究者在无代际影响的模型中加入了代际变化作为变量之一，而结果也明显的显示，代际影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在全代效应模拟中，美国选民不仅因种族和教育而变化，而且因时代而异，在这个模拟中，研究者基于各州内不同种族、教育、性别和年龄稳定在可被预测的水平，对政治偏好做出了假设：政治偏好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只是不同的群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大和缩小。结果是惊人的，民主党将以417-121赢得竞选，这证明代际变化可能产生的强大影响，随着年轻一代的年龄增长、投票率和老一代比例的缩小，民主党将赢得越来越多的选举优势。

从第三个模拟中开始，模型中开始为代际更迭加入政治偏好转移的考虑，但是假设随着代际更迭，选民更加支持民主党并无意义，于是假设如果选民随着年龄增长趋向于支持共和党，这样的政治偏好是否会改变代际更迭的影响。

在第三个模拟中，研究修改了完整的代际效应场景，允许世代在生命周期中变得更加保守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几代人的政治偏好始于不同的地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经历了类似的保守化过程，在生命周期的中后期转而更加支持共和党而非民主党。但即时有保守化趋势，代际变化仍然对未来的选举结果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就像在完整的代际效应情境中一样，代际效应在年龄上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幅推动民主党发挥作用，预计2036年民主党将以414-124的优势赢得竞选。

在第四个模拟中，研究者进一步加强了选民保守化偏向的力度，假设还未出生的一代会转而支持共和党。

在第四组的模拟中，研究者考虑了尚未完全加入选民的新一代可能不像千禧一代那样支持民主党的可能性，为Z世代成员添加了更大的共和党偏好。然而，即便在如此情形下，代际效应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会强烈的改变政治竞选的格局，预计在2036年民主党将以408-130的优势赢得竞选。

所有四个模拟都表明，未来的选举格局对民主党更有利。在这些假设下，人口结构的变化，尤其是按世代变化，给共和党带来了持续而巨大的阻力——缩小了支持他们的团体的规模，增加了反对他们的团体的规模。这并不意味着共和党人注定要失败，但它确实表明，在美国人口群体的投票行为没有实质性变化的情况下，政治领域将继续发生变化，使他们的成功更加困难。

三、各方回应及美国的政治趋势

对共和党人来说，任何未来成功的计划肯定必须包括从美国最年轻的一代中争取更高比例的选民。即时在这些世代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更加保守的情况下，这些群体目前的政治倾向也如此偏向民主党，以至于共和党仅仅依靠年龄的保守效应是很不明智的。在2022年的中期选举中，该趋势就已经可见一斑，民主党并没有因为经济问题被选民放弃，共和党也并没有凭借其所谓“优势”实现“红色浪潮”，究其原因，是被推翻的“罗诉韦德案”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而在中期选举中，针对堕胎问题，女性选民和年轻选民对堕胎问题的高度关注帮助民主党候选人在中期选举中赢得了更多选票，尤其在关键州的角逐中，打败了自持经济议题的共和党候选人，抵御并击退了所谓的“红色浪潮”。

NextGen America是一个致力于为民主党动员年轻选民的组织，其执行董事本·韦塞尔对此回应道：“有一幅一致的画面表明，我们将拥有自2008年以来，也许是自1992年以来最高的青年投票率和美好的未来，”韦塞尔进一步说：“民主党将从年轻人那里获得更多的选票数量，甚至比拜登战胜特朗普的优势还要大。”

但美国进步中心的高级研究员特谢拉表示：“如果他们不能同时推进他们的经济利益，认同年轻美国人的文化价值观不会让民主党人走得更远，民主党将有一个难以置信的机会来巩固一个持久的多数选举联盟。但如果把它搞砸了，就为共和党人打开了很多扇门，让他们回来放松对这几代人的控制。”

正如特谢拉所说，尽管这里提出的预测暗示了各方在不远的将来可能面临的各种优势和劣势。对于民主党人来说，他们支持和留住美国最年轻群体的能力很可能会带来可观的红利，增加他们从其他人口变化中获得的潜在优势。但是如果他们不能持续成功的为这些选民带来可观的利益，例如在种族平等、LGBTQ人群权益，经济收益和热点社会议题上的利益，那么他们将会面临更大的损失和挑战。

虽然人口结构不是命运，但可以公平地说，人口结构，特别是代际变化可能会对这十年及以后的政党之间的竞争产生深远的影响，也将对美国选举政治的格局和政治趋势产生巨大的影响。

参考文献
1.The GOP’s Demographic Doom
Millennials and Gen Z Will Soon Dominate U.S. Elections - The Atlantic
2.America’s Electoral Future：The Coming Generational Transformation
America’s Electoral Future - 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
3.On the Cusp of Adulthood and Facing an Uncertain Future: What We Know About Gen Z So Far
What We Know About Gen Z So Far | Pew Research Center
4. How younger voters will impact elections: The more a generation changes, the more it stays the same
How younger voters will impact elections: The more a generation changes, the more it stays the same (brookings.edu)
5. How younger voters will impact elections: Generational change divides GOP, unites Democrats
How younger voters will impact elections: Generational change divides GOP, unites Democrats (brookings.edu)
6.Sununu: GOP Will Keep Losing Elections If Its Priority Is Culture Wars
Sununu: GOP Will Keep Losing Elections If Its Priority Is Culture Wars – NBC4 Washington (nbcwashington.com)
7. 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 Data
Data (census.gov)
8.The politics of American generations: How age affects attitudes and voting behavior
The politics of American generations: How age affects attitudes and voting behavior | Pew Research Center

作者简介：吉瑄彬；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助理；北京外国语大学外交学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