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自2022年末美国-非洲领导人峰会起，刚果（金）在美国表明合作意愿后逐渐向美方倒戈，并利用与美达成的最新协议作为与中国就钴矿价值链进行议价的筹码，对中国在非洲EV电池钴矿价值链施压。未来，中国与非洲在钴矿合作中应当更警惕中美竞争的政治风险对EV电池供应链造成的影响。
在电动汽车（EV）锂电池所包含的金属中，钴价格最为昂贵，且开采和精炼受到地域的限制。到2022年末，钴的市场价格持续高位并翻倍，超过75000美元每吨。刚果（金）作为钴储量占全球70%的国家，目前由中国投资者控制了刚果（金）近70%的矿产业。随着对绿色转型的重视及对中国主导EV电池供应链的担忧，美国与欧盟等试图就非洲刚果（金）丰富的钴矿产资源与中国展开竞争，同时积极推动无钴电池的发展以求通过技术破解由中国主导的钴供应链现状。
一、美国介入对刚果（金）等非洲国家在EV钴矿供应链的影响
2022年8月通过的美国《降低通货膨胀法案》涵盖了5亿美元用于扩大关键矿物的加工，同年10月拜登政府援引《国防生产法》增加国内电池金属的供应并宣布将投入28亿美元促进EV电池国内生产链的完善，均表明在短期内美国EV电池制造商对制造EV电池所需矿产钴、锂、镍和石墨等的庞大需求。据IEA统计，刚果生产了世界开采钴的74%，而第二大单一生产国澳大利亚仅占3%，剩余国家地区所占比例更小。这使得刚果（金）重新成为美国钴供应的目标生产和供应国。
2022年9月22日，美国召集了矿产安全伙伴关系（MSP）合作伙伴和主要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讨论搭建支持清洁能源技术的稳健供应链。这其中包括了刚果（金）、赞比亚、坦桑尼亚等非洲国家，释放美国与非洲矿产大国进一步展开合作的信号。2022年12月中旬召开的美非领导人峰会中，拜登政府将非洲比作“北约的南翼”，并任命外交官约翰尼·卡森 （Johnnie Carson）为特别代表，跟进计划在未来三年内向非洲国家投入的550亿美元实际用途。
刚果（金）一直渴望建立本土EV电池生产链。于2021年11月举行的刚果（金）-非洲商业论坛（DRC-Africa Business Forum），赞比亚总统与刚果（金）探讨关于合作生产电动汽车电池的协议，并计划合资企业在刚果（金）矿产丰富的加丹加省生产电动汽车电池。两国在赞比亚和刚果（金）的联合公报中决议同意成立刚果民主共和国-赞比亚电池理事会（DRC-Zambia Battery Council），以监督电动汽车电池价值链合作协议的实施。非洲进出口银行（Afreximbank）代表安德鲁·马苏瓦（Andrew Masuwa）表示该金融机构将为该项目的准备工作提供资金。2022年5月，刚果（金）就与赞比亚签署了生产电池的协议，整合两国资源使双方共有电池价值链所需的80%的矿物金属。因此，以刚果（金）和赞比亚等为首的钴主要出产国合作构建以非洲为中心的电动汽车价值链的意图明显。
美国由此积极回应了刚果（金）建立本土EV电池生产链的愿景。2022年12月9日，在美国通过一项新的气候法规范美国汽车制造商从贸易伙伴采购电池材料的激励措施后，非洲部分国家和矿产公司呼吁加强与美国的贸易合作关系。2023年1月18日，刚果（金）外交部长克里斯托夫·卢通杜拉和赞比亚外交部长斯坦利·卡库博与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公布签署了一份谅解备忘录，以支持刚果（金）与赞比亚共建EV电池从矿山到装配线的生产价值链的目标。两日后，刚果（金）总统费利克斯·齐塞克迪（Felix Tshisekedi）批评了与中方签订的价值62亿美元的矿产换基建合同，声称并未从这一交易中收益。在2023年2月6日于南非开普敦举行的非洲矿业投资大会Mining Indaba中，刚果（金）重申这一立场，希望可以在与中国就矿产合作时提出更有利于刚果（金）的条件。目前，刚果（金）已利用与美达成的最新协议作为与中国就钴矿价值链进行议价的筹码。
二、无钴电池的发展对刚果（金）的冲击
目前，使用替代电池中包含有钴的阴极材料，或投入研究磷酸铁锂（LFP）在锂离子电池中的进一步应用等一系列方法，电动汽车电池产业出现了去钴化的发展趋势。美国能源部于2021年6月发布锂电池国家蓝图，提出于2030年消除对锂电池中对钴使用的依赖。2022年9月21日，由美国能源部能源效率和可再生能源办公室资助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尔湾分校和四个国家实验室的研究人员设计了一种不使用钴制造锂离子电池阴极的方法，加速推动无钴电池的多样化应用和进步空间。
在无钴电池迅猛发展的大背景下，刚果（金）为首的非洲钴矿产供应国或将受到剧烈的负面影响，在EV电池供应链中的位置将逐渐被无钴技术带来的冲击所替代。然而，即使可以替代替代传统钴电池的LFP（锂铁磷酸盐）刀片电池发展迅速，由于它的性能没有钴电池强大，在中短期内，以刚果（金）为首的非洲国家基于钴产能将仍具备EV电池供应链的重要战略意义，并成为矿产政治化的典型案例。不仅如此，如前文所述，美国在大力发展无钴电池的同时，亦未曾放弃对以刚果（金）为首的EV电池钴矿产供应国在供应链中的合作。
三、结论
根据上述情况，中国与美国就新能源汽车电池所需的稀有矿产中展开更为激烈的竞争，而作为钴的主要生产地，非洲的刚果（金）等钴矿供应国在中美展开对EV电池供应链的控制权的争夺上成为绿色能源经济转型的主战场。无钴电池的发展及美国介入中国已建立钴矿产合作关系的非洲国家，均会造成中国对钴电池在非部分供应链的震动。且随着无钴电池的发展，钴替代物磷酸铁锂（LFP）的重要性也逐步增加，其中主要出产磷酸的非洲国家摩洛哥等地区也将在EV电池供应链中释放潜力，但美国与摩洛哥的友好关系或将成为中国与非洲除了钴以外矿产的其他生产地区合作的主要阻碍力。因此，中国与非洲在EV电池供应链短中长期合作中应当更为警惕中美竞争的政治风险对EV市场造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