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中越双边贸易逆势上扬

来源: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时间:2021-02-05


越南下龙湾航拍俯视风景


根据2021年1月中国海关公布的数据,上一年度中越商品贸易额达1923亿美元,同比增长18.7%,越南因此成为中国第六大贸易伙伴,同比上升了两个位次。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世界各国经济增长乏力,全球贸易一片萧条。中越双边贸易在此大背景下却逆势上扬,这不仅需要以两国国内生产仍保持着较强的活力为前提,也反映了中越在跨国供应链和产业链上联系的进一步深化。对于中国而言,越南较强的经济发展活力与韧性,以及中越双边贸易在当前特殊国际环境下的增长,也进一步凸显了越南在中国经济外交中重要性的日益提升。

首先,中国和越南疫情防控效果较为良好,社会生产活动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二者也成为2020年极少数经济呈现正增长的国家。在新冠疫情暴发之后,中国和越南都及时采取了全方位的防控措施,并于第二季度陆续恢复了各行业的生产活动。与此同时,越南还出台了减税、补贴、加大公共投资力度和扩大对外开放等多项举措刺激国内经济复苏。其中最受瞩目的政策成果是,欧盟—越南自贸协定、RCEP、英国—越南自贸协定等多个越南参与的双、多边自贸协定在2020年内先后落定或签署。越南所处的自贸网络由此进一步扩大,有效吸引了更多的外来投资,有助于越南国内生产活动(尤其是加工制造业)的维续甚至扩大。在过去一年间,谷歌、微软等大型跨国电子企业都制定或启动在越南布局新生产线的计划,韩国三星更是直接注资2.2亿美元开始在河内建设研发中心。

作为结果,2020年中国和越南的经济增长相对于其他国家而言表现更为良好。根据2021年1月初世界银行的估算,全球经济在过去一年间萎缩约4.3%。而结合各国的统计数据,现阶段世界前十大经济体中,仅中国的GDP增长率为正值,约为2.3%。尤其是越南,从经济规模来看,虽然目前仍是中小规模的经济体(2019年GDP为2619.21亿美元,世界排名为45),但它也是全球GDP增速最高的国家之一,2020年GDP增长率达2.91%。中国与越南国内生产与经济的较快复苏,与中越双边贸易额的增长之间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

其次,从中越贸易的具体情况看,两国的产业链联系正在逐步加深。近年来中国对越贸易呈现顺差格局,随着总体贸易规模的扩大,2020年中国对越顺差额度也有所增加。在过去一年间,中国对越南商品出口额为1138亿美元,同比增长16.3%;而中国自越南商品进口额为745亿美元,同比增长22.4%,全年中国对越贸易顺差规模为393亿美元,与上一年度相比扩大161亿美元。就中国对越南出口而言,“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附件”是最主要的商品,2020年中国对越出口该类商品金额达525亿美元,在中国对越商品出口额中占比为46%,同比增长82%。其次是“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和“贱金属及其制品”两类商品,占比分别为13%和8%(详见图1)。这三类商品也是2020年中国对越出口的增长点所在。而从中国自越南进口的商品结构来看,“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附件”占比高达65%,其次是“特殊交易品及未分类商品”和“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二者占比分别为5.6和5.3%(详见图2)。其中“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附件”和“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也是中国自越南进口额增长的主要动力源,二者同比增长率分别为48%和23%。

 


图1  2020年中国对越南出口商品结构
数据来源:中国海关总署

 


图2  2020年中国自越南进口商品结构
数据来源:中国海关总署


无论是中国对越南的出口,还是自越南的进口,都主要集中在加工制造业领域,尤其以电子产业和纺织业占主导地位,说明中越双边贸易以产业内贸易为主。这种贸易形式是两国产业链联系较为密切的表现之一,即双方基于各自在特定产业链上的上下游地位,向对方进(出)口中间产品或最终产品。2020年中越双边贸易额在电子产业和纺织业的增长,正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近年来世界各国从中国迁出加工制造环节并迁移至越南的浪潮,在短期内并不一定会加剧中越两国的产业竞争,它也可能成为中越深化经贸联系的契机。当然,这需要以中国在跨国产业链上地位的提升以及中越产业互补性的增强为前提。总体来看,中越双边贸易额的增长反映了两国在电子产业和纺织业等领域产业链联系的增强,其中既包含了中国产业链地位的升级,也体现了越南加工制造业的强势崛起。

最后,中越双边贸易逆势上扬及其背后的含义,进一步彰显了越南在中国经济外交中的重要地位。2020年,越南不仅继续作为中国在东南亚地区的第一大贸易对象国,而且崛起成为中国的第六大贸易伙伴(前五大伙伴依次为美国、日本、韩国、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结合相关国家或地区的经济体量与发展阶段,越南在中国对外贸易格局中的这一排位就显得意义更为突出。作为一个尚处于经济起飞阶段的发展中国家,越南经济发展的潜力尚未充分发掘,但在对外贸易上已表现出强势的活力。2020年,越南不仅在对华贸易上表现优异,而且在对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贸易上也有所增长。以越美贸易为例,全年越美双边商品贸易额超过900亿美元,其中越南对美出口同比增长25.7%,自美进口额同比下降5%,越南对美出口的商品高度集中在“机械设备、工具及零配件”、“计算机、电子产品及零配件”等上。此外,在2020年下半年生效的欧越自贸协定也有效扩大了越南对欧盟的出口规模,其商品种类也以手机及其零件等为主。现阶段越南加工制造业(尤其是电子产业)强势崛起和对外贸易高速增长的趋势,是该国正在逐步向新兴工业化国家迈进的集中表现。

无论是从越南自身的发展潜力来看,还是就越南在中国对外贸易格局中的地位显著提升这一事实而言,越南都是中国经济外交所不能忽视的对象。中国不仅要对未来越南经济实力进一步增强所可能带来的客观竞争效应有所预想和准备,更要通过投资合作等方式强化中国与越南的产业链上下游关联,增强两国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这也许是保障两国关系不随国际经济格局的变迁而发生巨大变动的有效方式之一。

2021年1月,越南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到2045年成为高收入发达国家”的目标。以此为指引,预计越南政府将会进一步采取推动工业发展和刺激经济增长的积极政策。世界银行也预测,越南2021年的GDP增长率将恢复至6.7%的高水平,该国经济发展前景可期。在此背景下,应对越南经济崛起和加强中越经贸合作无疑将日益成为中国经济外交所无法回避的课题之一。
 

作者罗仪馥,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经济外交项目组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