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地方融资平台视角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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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基于2021年我国三千余家地方融资平台的有息债务明细和60家主要银行年度报告数据, 综合风险来源和风险放大传染机制, 分别从债务总量、经济行业与经济区域层面对我国地方政府债务可能导致的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的测度与评估进行建模. 在不考虑任何救助干预措施的情形下进行情景分析和压力测试的结果表明: 1)在各行业融资平台贷款中, 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的风险敞口最大, 且与房地产业关联度高, 该行业违约率升高即可触发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 2)从融资平台贷款的区域层面来看, 西部地区违约率较高, 东部地区风险敞口较大, 在违约率基本相同的情况下, 分地区融资平台贷款违约引发的系统性风险呈现"东高西低"特征, 且东部地区隐性债务引发系统性风险的违约率安全边界较中西部更窄; 3)当前, 单从隐性债务(融资平台贷款)违约或是显性债务(政府债券)可能的流动性危机来看, 二者安全边界较宽, 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但如果二者同时出现问题, 安全边界将大幅收窄, 叠加银行体系网络的风险传染, 极小的冲击都可能引发重大损失.
关键词：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地方融资平台；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政府债务融资是政府调节经济的一种重要手段，适当的债务融资为地方基础设施建设、吸引投资和经济发展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然而，当前我国政府债务高企、地区分布不均，政府债务已成为我国系统性金融风险的主要触发点之一。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作为我国地方政府债务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债务结构庞杂、透明度不高、与银行体系紧密关联等特点将直接或间接地影响金融乃至经济体系的稳定运行。目前，我国金融机构体系主要依托银行体系作为支柱，金融体系的融资活动也大多围绕银行体系开展的间接融资而展开。银行体系不仅是我国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更是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风险的关键所在。因此，科学评估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可能引发的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对于有效防控金融体系系统性风险，保障金融安全和经济稳定具有重要意义。
二、主要内容
本文基于扩展的Eisenberg-Noe（E-N）模型，构建了政府债务与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的测度方法，该模型综合考虑了风险来源与风险传染机制。首先，本文从风险源——地方政府债务出发，厘清了银行体系内部的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和显性债务的结构与规模。然后，再依托微观银行个体的资产负债表对银行体系风险传染和放大机制建模，使用贝叶斯方法恢复了银行体系内部的相互借贷数据，并在扩展的E-N模型中实现银行体系清算过程，建立了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的评估框架。最后，本研究分别从债务总量、经济行业与经济区域层面对我国地方政府债务可能导致的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的测度与评估。通过情景分析和压力测试，明确回答了我国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在哪里、有多大等基本问题，并在此基础上对防范与化解相关重大风险提出政策建议。
三、主要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的情景分析与压力测试结果均为未考虑救市干预政策情形下的理论结果，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1）单独从地方政府隐性债务（融资平台贷款）可能的违约或者是显性债务（政府债券）可能的流动性危机来看，分别有违约率约10%和折价率约30%的安全边界，目前我国地方政府债务触发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的可能性较小。但当隐、显性债务二者同时出现问题时，安全边界将大幅收窄，叠加银行体系网络的风险传染，风险一旦触发，可能造成重大损失。
（2）从行业细分维度看，租赁与商务服务业是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中最重要的系统性关键行业，该行业融资平台贷款风险敞口最大，与房地产业关联度高。当租赁与商务服务业融资平台贷款与房地产业总贷款同时违约时，完全有可能触发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
（3）分地区来看，地方政府隐性债务空间分布与经济发展水平有关，地方融资平台贷款空间分布存在西部违约率较高、东部风险敞口较大的特点。在违约率和流动性设定相同的情况下，分地区融资平台贷款违约引发的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呈现出“东高西低”特征。虽然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更好，但研究显示东部地区地方政府隐性债务违约的安全边界较低，需要重视。
（4）整体而言，隐性债务与显性债务对我国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具有几乎同等重要的影响，而债券流动性是决定风险传染效应大小最为关键的影响因素。
根据本文结论可为我国政府债务的治理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合理且准确地统计地方政府债务规模，完善地方政府债务信息披露机制，甄别存量债务来源及类型，制定及实施债务置换等债务化解方案，并参照阈值开展对我国地方政府债务系统性风险的审慎监管。
（2）针对不同行业及地区的地方政府债务特点制定监管方向，如在行业层面，需在考虑租赁和商务服务业这一关键性行业与房地产行业关联度的基础上监管该行业的债务规模及违约率；在空间层面，通过债务置换等方式对东部地方政府债务规模进行逐步化解，采用提高项目质量等手段对西部地方政府债务违约率进行严格控制。
（3）关注金融市场流动性水平，结合应急流动性金融工具等手段，根据流动性水平、地方政府债务的规模与违约率变化以及银行体系资产负债表杠杆等现实情况适时适当地提供流动性。
四、边际贡献与未来拓展
本文全面考虑了银行端地方政府债务的统计口径，且从单个融资平台层面逐个详细测算了样本银行资产端的地方政府债务规模，整理统计了银行持有的地方政府隐性债务明细数据，为准确测度风险提供了数据基础。在上述数据整理统计基础上，考虑了风险传染放大机制，测评了地方政府债务可能触发的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大小。结合地方政府债务特征对银行资产负债表进行调整，抓住了我国银行体系的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来源的主要方面，利用相关风险测度方法来分析风险源对银行造成的初始损失，再将银行间市场债务违约与资产减值抛售相结合，对地方政府债务的系统性风险进行了压力测试，对于量化地方政府债务引发的系统性风险进行了积极探索。
在未来研究中，本文的分析框架还可结合实际宏观经济状况来分析政府债务本身的违约风险，进而可以分析宏观经济动态变化下的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其次，由于数据获取存在难度，本文仅考虑了具有代表性的60家银行，后续研究可以扩大样本范围，进一步将更多的金融机构纳入考量。
五、写作、投稿过程的心得体会
作者团队长期致力于研究金融系统性风险，本文将银行体系的政府债务风险来源具体细分为隐性债务和显性债务，同时基于作者团队已有的系统性风险研究基础，确定了最初的选题框架。由于需要获取银行资产端的地方政府债务明细数据，本文逐一从Wind数据库手工搜集各家融资平台的有息债务明细数据，手动整理银行持有的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中融资平台贷款和债券明细数据（共计五十余万条数据）。经过反复斟酌、修改，历时1年完成初稿，于2023年8月投稿至《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编辑部，最终2024年4月被正式接收。期间经历了两轮细致的修改，三位审稿专家和编委会从研究贡献、研究创新等多个方面为我们提出了宝贵意见和建议，提升了论文的严谨性和专业性。特别感谢《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期刊编委会、审稿人、编辑部等相关人员的辛苦付出。
本文摘编自《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2025年,第45卷,第7期论文《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与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基于地方融资平台视角的研究》（点击题目链接全文）；
作者：李舒娴1,5, 博士, 讲师, 研究方向: 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 庞小川2, 博士, 助理教授, 研究方向: 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马家丽3, 博士, 副教授, 研究方向: 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 肖书华4, 博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 风险管理, 金融科技；朱书尚5(通信作者), 博士, 教授, 博士生导师, 研究方向: 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 (投资决策优化, 系统性风险管理等)
1. 湘潭大学 商学院, 湘潭 411105
2. 澳门城市大学 金融学院, 澳门 999078
3. 贵州财经大学 大数据统计学院, 贵阳 550025
4. 香港城市大学 商学院, 香港 999077
5. 中山大学 管理学院, 广州 5102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