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达乔夫:俄罗斯的欧亚战略何去何从?

来源:欧亚新观察 时间:2025-06-10

近日,瓦尔代俱乐部项目主任季莫费·博尔达乔夫发文,从地缘战略视角系统阐释了俄罗斯的欧亚政策取向。作者认为,俄罗斯将大欧亚空间视为维护国家主权与战略安全的核心场域,其政策架构呈现以下特征:其一,构建多层级区域合作机制以对冲西方压力;其二,通过制度性安排(如上合组织)强化与其他国家的战略协作;其三,在"不干涉原则"与"区域稳定者"角色间寻求平衡。研究指出,尽管乌克兰危机强化了俄罗斯的区域影响力,但受制于大国博弈、中小国家脆弱性等结构性因素,其欧亚治理体系仍面临显著效能瓶颈。现将该文编译如下,仅供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近年来的一系列事件证实,俄罗斯有能力依靠自身资源并适应新挑战,成功抵御与西方这场史上最严峻的对峙。更重要的是,全球力量平衡的变化——特别是欧洲陷入战略边缘化——也为俄罗斯实现其外交政策目标提供了有利条件。这再次证明俄罗斯有能力在国际舞台上捍卫其外交政策的核心要义:确保在涉及国家安全的决策上享有完全主权。

然而,俄罗斯不可避免地面临这样一种局面:在成功保卫边境免受敌对侵犯的同时,周边战略空间的不确定性却持续存在。俄罗斯早在2010年代中期与西方新一轮对抗伊始就极具预见性地提出"大欧亚"战略,其部分目的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将该战略作为可行行动计划进行讨论时,我们必须明确其核心始终反映俄罗斯的根本利益,其中首要目标无疑是为本国营造安全环境,而非通过武力控制邻国。

即便在理论层面,这种控制邻国的企图也会受到三重制约:首先,超出俄罗斯传统聚居区的领土扩张已被证明危及国家存续;其次,即便对小国实施直接武力控制的成本也将迅速激增,引发全社会不满;最后,大欧亚地区已不再是西方传统对手可肆意扩张影响力的虚弱地带。

18-19世纪时,俄罗斯除依靠强制手段或直接征服外,确实难以为周边地区提供稳定保障。但如今的大欧亚已成为结构更复杂的多极空间——既有中国、印度等重量级参与者,也有一批坚定捍卫外交自主权的中小国家(无论其具体政策是否合俄方心意)。

换言之,进入21世纪后,无论从内部条件还是外部环境看,俄罗斯都已无法假定周边安全仅取决于本国的军事外交投入。从成本收益比的角度评估,大欧亚乃至全球格局的演变,实际上为俄罗斯外交提供了更为有利的运作空间。

然而,这些积极变化并未消除俄罗斯周边大陆空间存在的稳定威胁。首先,即便地区大国之间的关系也充满冲突与矛盾。近期印巴边境的悲剧事件表明,对于俄罗斯的重要合作伙伴(包括上合组织和金砖国家成员)之间存在的矛盾,欧亚稳定仍十分脆弱。其次,尽管西方国家在全球政治民主化压力下总体收缩,但绝不会放弃干预大欧亚事务的企图。

这种干预既可能直接进行——西方国家已开始为破坏俄中友好国家中亚地区的稳定埋下伏笔;也可能间接实施,通过鼓励莫斯科与北京共同邻国推行传统的外交与经济多元化政策。后者虽短期负面影响有限,但已足以引发俄中担忧,进而削弱大欧亚地区大中小国家间的互信。无论如何,美欧对大欧亚国家的行为都难以预测,因其仅将该地区视为外交博弈场,而非关乎自身存亡的战略地带。

最后,相较于俄、中、印等大国,大欧亚许多国家确实更易遭受社会经济动荡冲击。这种脆弱性源于多重因素,首要在于对全球经济的依附性——该体系仍由那些过着最寄生性生活的国家主导。这意味着大欧亚众多中小国家很可能成为自由主义市场经济制造(并将持续制造)的全球性危机的无辜牺牲品。

近年来可见,即便该模式的创造者西方各国,在将发展模式拓展至"绿色经济"等短期方案之外时也举步维艰。因此美国(及程度稍轻的欧洲)正进行改革,其根本目标不过是维持1970-1980年代形成的体系不变。毋庸赘言,这种态势对既缺乏全球影响力杠杆,又不具备欧洲那般强大内部稳定储备的国家尤为危险。

由此可见,大欧亚空间对于生活其中的大国小国而言,远未达到完全安全的境地。尽管我们在国际合作领域取得了一定成就,但要使大欧亚地区相对免受境外势力操控的负面影响,我们仍处于漫长征程的起点。作为这一地缘空间的核心国家,俄罗斯与众多邻国陆地接壤,因而对建立区域稳定与发展机制怀有最迫切的诉求。更何况,全球性进程正要求我们更积极地参与远离俄罗斯边界的国际事务。

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对抗西方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世界多数"国家的支持。这意味着,从保存实力与资源的角度看或许并非所愿,但全球变革正不可避免地推动俄罗斯更深度地参与国际事务。大欧亚地区正是俄罗斯参与解决共同发展与安全议题最具现实意义的舞台。当前要务在于提升俄罗斯在周边政策效能,同时将其与国家发展目标相"耦合"。为此,重点应当聚焦那些能同时串联俄罗斯自身发展与周边中小国家发展,并体现中国、印度等友邦核心发展趋向的议题。

原文题目:Russia's Eurasian Priorities

原文出处:https://valdaiclub.com/a/highlights/russia-s-eurasian-priorities/

编译:安朋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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